小小的身影身着麻衣长袍,负手走动间神态雍容沉静,仿佛是古代的王公贵族。
陈小乙用力眨动眼睛,直到流出滚烫的热泪,仍旧不能运转透视眼。他想看清小身影的模样,可是,做不到。
一层朦胧的雾气笼罩在脸部,看不到五官,缥缈难测。
这样的装束形象,和壁画上的那个孩童一模一样。
所见的一切真的是梦境?
个头只到陈小乙腰际的孩童进来后,向中年男子说了些什么。男子似乎不依,争辩了几句,神情激动。
场面一时僵持下来。
陈小乙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就像是舞台上的哑剧。他耳中毫毛震动,没有太大用处,只能捕捉到空气的波动,就像是偶尔翻书的声音。
黑色长发的孩童忽然向他指来,空气的波动大了很多。
中年男子顺着他的手指向陈小乙看来,一脸疑惑,最后脸带迷茫,提着长棒退出了道观。
孩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抬步向大殿走去。
虽然看不到他的面容,但陈小乙知道,他刚才一直看着自己。
这个梦境和上次的不同,没有可怖的危险,但更加扑朔迷离。
孩童走进大殿正中,整理衣袍,向台上供奉的三尊没有雕刻完毕的神灵跪伏下去,虔诚无比,久久没有起身。
空气的波动声零零碎碎,应该是在呢喃着什么。
他站起来,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东西,摆在了神台上。
跟在后方的陈小乙,定睛细看,非常诧异,竟是几厘米大小的白雾,里面有一只虚幻的小耳朵明灭不定。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从防护服口袋里取出葫芦吊坠,上面也是雕刻着一只耳朵的。
然后,陈小乙愣住,手中的小葫芦正慢慢融化,飘出一丝丝白气,向神台上的白雾涌去。
神台上的小东西逐渐凝实,最后成了一个小葫芦的模样,葫芦肚子儿上雕刻着一只迷你的耳朵。
陈小乙手中的小葫芦化成了虚无。
这一切好像神奇的神话故事。
惊疑中,陈小乙抓向神台上的小葫芦,却一穿而过。明明就在眼前,却触摸不到,就像是抓在投影上。
孩童很自然的把小葫芦收了起来,放在手中端详,而后端端正正的放回了原地。转身后,他对着陈小乙深深的鞠了一躬。
灿烂的阳光照射进来,落在孩童身上,仿似谪仙。
为什么能看到中年男子的样子,而不能看透孩童的面容?
陈小乙实在好奇,觉得梦幻,又有着不切实际的真实,是给自己鞠躬么?为什么?
孩童直起腰,从神台上的力士手中抽出棍棒,猛然砸向小葫芦。
空气剧烈波动,小葫芦粉碎,碎如齑粉。
孩童对着齑粉扇动宽大的衣袖。
灰尘似的齑粉散发着白蒙蒙的光辉,向陈小乙席卷而去。
陈小乙下意识的要躲开,身子却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束缚,不能动弹。
齑粉散落在身上,一股暖融融的感觉遍布全身,耳朵里却奇痒难耐。陈小乙忍受着远比酷刑更残忍的酥麻酸痒,脑海中好似波涛汹涌,身体剧烈抖动,眼前模糊不清。
每到意识即将到达崩溃的边缘时,阵阵暖意就会涌来,稀释掉非人的折磨,生生的让他抗了下来。
混混沌沌的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身体所有的异样突然消失,彻彻底底。
“我......,你能......了吧?”
陈小乙汗流浃背,意识瞬间回归,刚才经历的折磨如潮水一样褪去,身体说不出来的舒服,耳边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声音,苍老和稚嫩不断交替。
“你能听到了吧?这里不是在梦境里,而是另一处空间,既是你们的世界,也是我们的世界。”
想比于孩童的古怪嗓音,陈小乙更是被他说出的内容惊到。
“你是谁?这里......”陈小乙警惕的发问,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你能看到我,或许只能看到一部分,但我是看不到你的,我的眼前是一片虚无,可我能感觉到你的存在。不用说话,你是发不出声音的,听我说就好。多少年了,我都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子民们都叫我阿大,你也这么叫我吧。”孩童一边说着,一边把棍棒重新放回了力士手中。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我没有太多时间将来龙去脉细细分说。你我这次相见的时间有限,用圣果打开你的声界是目的之一,方便下次的沟通。其二,我会给你做一副画。”
“或许,你已经见过了,我会重新绘画一遍,你要好好感受,意义很重大,关系到多个空间界面的未来。另外,关于你我相见的事情万不可对外提及。”
阿大缓缓的说着话,长袖一甩,几支画笔飞出,没有落在地上,定在了空中,小小的身子也凭空悬浮起来,抓着其中一支画笔向泥墙飘去。
陈小乙瞪大了眼睛。世上有很多的异能者,从来没有听闻有谁如神仙一样腾空而起的,这根本不符合自然定律。
阿大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不像是勾勒绘画,更像是电脑打印,一丝一毫控制的妙入毫颠,没有停顿,一气呵成。
右手执笔勾画轮廓,几支画笔凌空悬浮着填充着细节。
短短二十分钟过去,暗黄色的泥墙上就出现了一副栩栩如生的画面,比现实中看到的更加真实,充满着不可思议的震撼。
塔型巨怪狰狞暴虐的气息疯狂扑来,陈小乙的双脚如同被巨力推开,噔噔噔连退五步,头脑眩晕,胃里剧烈翻腾,喉咙里反出一股股酸水。
在他的眼中,这幅画是活的,依稀能听到巨怪的嘶吼,遮天蔽日的黑暗气息庞大的令人绝望。
阿大落在地上,不见有什么动作,从殿外飘来一大团灰尘,仿若受到了牵引,悉数覆盖在了壁画上。
很快,壁画消失在灰尘下,陈小乙同时恢复了正常。
“我专门为你所画的,只是它本体的一部分,气势只有其万一,你记住这个感觉,牢牢的刻在心中。”
阿大苍老和稚嫩的声音来回变幻,说出的话很郑重,但语气平淡,好似在叮嘱陈小乙记得天冷加衣,格外的随意。
不知道这个阿大是哪里的高人,尽管心中疑窦丛生,陈小乙仍然点了点头。
随后,他觉得这样做没有必要,对方是看不到他的。
谁知,阿大的一句话令他再次泛起了疑云。
对方真的看不到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