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谁才是小孩子啊,明明床边就有呼叫铃,非得多走一趟去找医护人员。
小傻子。
顾行深会提醒齐朝辞吗?他不会。
不但不会,他反而很乐意看见齐朝辞为了自己跑来跑去,这让顾行深有一种被她在意着的满足感。
这是属于他的小自私,他贪婪着她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就像是阴暗角落照进久违了的阳光。
……
齐朝辞不想让顾行深等待的太久,她快步走到护士台,想抓个护士小姐姐帮顾行深重新打针。但现实却是和想的实际情况不同,事情总有波折,不可能像想象的那么顺利。
护士小姐姐让她去输液室找别的护士,齐朝辞来到输液室发现人满为患。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有护士能和她去病房,只有她带着顾行深过来排队才能输上液。
以顾行深刚清醒的身体条件,走这么一趟,和来来往往的人挤在一起肯定遭罪。
齐朝辞心疼他,但那怎么办呢?
想重新输液就必须来这里,有什么办法能让顾行深轻松一些,齐朝辞纠结了一会。突然她看见有个小孩输着液,坐着轮椅上张牙舞爪,小胳膊小腿活动自如,家长在后面推着他。
她一拍脑袋,对呀,可以找门诊护士租一个轮椅。
想到就做,齐朝辞来到门诊付了押金,推着轮椅回到病房去接顾行深。
顾行深见她没把护士带来,反而推来一个轮椅,目光中透露些许探究。
“为什么推轮椅过来?”
“输液室那边太忙了,根本没人能过来,我就想着在门诊租个轮椅把你推去那里,然后排队输液。”齐朝辞觉得自己这个做法再妥当不过了,替所有人都考虑周全,这么会有她这种细心小天使。
但顾行深很显然不这么觉得,他认为齐朝辞多此一举,自己不需要轮椅。就算现在身体虚弱也走得动路,最多让她扶着一下自己。
扶着他才是关键吧……
“不需要,我自己能走。”说着,顾行深就要下床走两步给她证明。
齐朝辞赶忙按下他起身的动作,“你逞什么强,身体怎么样心里就是没数是吧?医生都说了让你现在最好不要下地走路,尽量多休息。”
看着顾行深这倔强的样子,齐朝辞就来气。她用轮椅推他多方便省事,还能让他也轻松一点,顺从她一次不行吗?
“我不想。”
“为什么?”齐朝辞疑惑。
顾行深眼神纠结,半天才吐出来一句,“坐上去不好看。”
嗯哼?什么逻辑?
就因为坐上轮椅不好看就不做?齐朝辞掌心紧攥又松开。要不是看顾行深虚弱的模样,谁愿意去推他,他还嫌弃起来,他配吗?
“不好看也得坐。”齐朝辞学着顾行深冷着一张脸,眉头紧皱,好像有化不开的冰霜。
顾行深看齐朝辞的模样,内心忐忑起来,她不会生气了吧?
有声音告诉自己,去坐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是只要能让她高兴,做什么都可以吗?现在只是做个轮椅而已。
但另一个声音却在脑海里说,可是坐上去真的不好看啊,一点气势也没有了,就像病入膏肓,下一秒就要变成废人一样。
顾行深很挣扎纠结,但最终对齐朝辞的在乎,不希望她不开心的感情,胜过了自己的自尊,他站起来走向轮椅。
齐朝辞看他妥协了,心情十分愉悦。就该这样来嘛,她还能害顾行深不成。
她扶着顾行深坐上轮椅,帮他摆好腿脚,还整理了一下衣服,离远几步看了看十分的满意,这才走到顾行深身后推他往输液室走去。
这样细致入微的举动,让顾行深心里很温暖。他贪恋着这份短暂的温暖,幻想以后永久的让这份温暖停留,虽然只是幻想……
来到人满为患的输液室,齐朝辞推着顾行深开始排队。等到前面的人一个个离去,就快轮到他们的时候,门口进来的一对年轻男女,引起齐朝辞的注意。
“胡黛儿,我说了让你别跟着我,这下好了,这里人怎么多,万一被认出来肯定牵连我。你想在风口浪尖上再创新高,我却半点都不想沾染。”莫世卿被胡黛儿拽着,满脸的无语。
胡黛儿被他的话吓的像个小兔子,整个人都忍不住发抖。
“没事没事,不会被认出来的。我带着口罩,一定不会。”胡黛儿声音小小,也不知道是解释给莫世卿听,还是说给自己求个心安。
“你最好祈祷是如此,一会处理完我们还要去警局配合立案,如果这个事让媒体捕捉到,又是风波。怎么和你在一起就没好事,不让人省心。”莫世卿语气不客气,说话也毫不留情。
虽然这些话其实在他这里,算得上是为对方担心,但也因为表达的过于强硬,让人接收不到关心之情。至少胡黛儿只有满满的害怕,感受不到关心。
“我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是怎么了,我就像一个扫把星,老是牵连别人。先是害得爸爸妈妈在外丢尽颜面,还让表妹在学校被人指指点点,现在又害得你的胳膊,被那两个人伤了那么长一条伤口,只能来医院治疗。”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胡黛儿语气沮丧极了,这让莫世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却觉得她最后一句总结的,很有道理啊。
“你知道就好。”
本来就是,莫世卿觉得没什么不对。她还能认清这一切,说明并不是那么的无药可救。
她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自己害的自己,别人想救都救不了。但凡能清醒一点点,也不会被自己卖了还数钱,彻底沦为曲均洗白道路上的一块踏脚石。
踏脚石一旦踩了过去,没有利用价值了,就彻底成为一块废弃的破石头。拿在手里都嫌重,恨不能快点扔掉,这个局面莫世卿是一点也不意外。
但是他意外的是,在这样的时候胡黛儿为什么要出门,还丝毫不做准备。她是大傻子吗?不知道自己现在出去是有多危险?
今天还好是自己来了,要不然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会出什么样的风波,他都难以想象。
那个小巷子里,两个成年男性,胡黛儿她又怎么可能逃得了。莫世卿想想都后怕,还好是他来了。
他没注意到的是自己心态的转变,从一开明明因为事不关己,却像见了鬼一样去一次次接近,甚至帮助胡黛儿,那种无法理解内心的感觉。到现在庆幸自己帮了她,让她不至于孤立无援,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莫世卿完全没发现自己变了,如果是以前就算胡黛儿出了再多,让人听了都觉得好可怜太惨了的事,他以最多在内心哦一声,没有波动。现在放在心里庆幸,让他变得有些不像曾经的莫世卿了。
而胡黛儿话虽这么说,但听到莫世卿的承认还是深受打击,她精神都有些萎靡不振,没心情和他争嘴。
看胡黛儿蔫蔫的模样,莫世界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过于打击人,但他依旧是这个态度。希望胡黛儿能清醒一点,不要再继续返蠢下去。
莫世卿完全没意识到,明明最开始他接近胡黛儿,是想看看她是如何被自己给蠢死的。现在却变成提醒她,不要再继续这样,担心她收到更大的伤害。
当然,就算莫世卿意识到了,他也坚决不会承认。不承认胡黛儿对他的影响会那么大,不承认这个女人一天天在改变他的想法,在他心里的位置逐渐重要起来。
气氛变得尴尬,两个人没什么可说的,只能默默排队输液。
莫世卿的伤口已经经过简单的处理,但因为伤口有些深,需要打几针消炎,避免感染和发热。
两个人都不说话,胡黛儿把头低的都快垂到地上,让莫世卿忍不住开口。
“你带着口罩帽子,还有墨镜,就算是爹妈在面前也不一定能认出你。这样低着头捂那么掩饰,反而显得会很可疑,让过往的人都忍不住注意你,引起别人怀疑。”在医院这种坏境里,戴口罩可以,毕竟病菌多,注意一点也没什么。大晚上戴墨镜鸭舌帽,说成年轻人爱时尚,作为一个装饰品也没什么。
这一套装备,是他特地让警车在离医院不远的饰品店停下一会,亲自下车挑选的。带着一胳膊的血迹,在店员惊恐的目光下淡定买完,绝对把胡黛儿这张脸遮的严严实实,妥妥的没毛病。
但胡黛儿畏畏缩缩,招人怀疑的姿态,让莫世卿觉得难搞。
“那我该怎么办,又说万一被人认出来连累你,又说我太可疑会引起别人怀疑,总之我怎么做,做什么都不对。我知道我很没用,什么也干不好,把原本就不好的事情都能变得更糟。”
“但我真的不想任何人因为我被牵连,我也不想的。我明明是想所以人因为我开心,爸爸妈妈、身边的所有人,包括阿均……”
本来听到前面的话,莫世卿心软了,想压下火气,好好的说话,教她该怎么做。可当他从胡黛儿口听见曲均的名字,怒意一下子又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