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镇以南一百公里处的山坳里有个叫马店的小村,此地背靠大山,地处偏僻,鲜少有人踏足,此地有另一个先天优势,翻过这座大山,就是林城地界,林城是一座著名的旅游城市,人员混杂,便于隐藏身份进出。
但是这座大山内部险峻,若无当地人带路,很容易在山中迷路,除了马店附近靠山吃山的村民外,这座山上平时是没有人敢涉足的。
马店一家普通的农家小院中,四周隐藏着几个彪形大汉,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一个约莫五岁的小童举着一个老鹰风筝跑过来,没有看路一头撞在一个大汉身上,一抬头,大汉凶神恶煞的模样直接把小童吓哭了。
一个妇女从院子里冲出来,先给几人陪罪,然后抱着小童急急忙忙的跑了进去。
“给你说几次了,别乱跑,山里有专门吃小孩的妖怪,你再乱跑被妖怪抓走,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小孩抱紧妇女的脖子,“不要。”
“那就听话。”妇女目光望向门口方向,再看看西屋,叹了口气。
“在院子里玩吧,别再乱跑了,妈去做饭。”话落放下小孩转身去了灶房。
小孩手中的皮球咕噜噜滚到了西屋的窗下,他迈着小短腿跑过去,刚把皮球捡起来,一抬头,就看到窗沿上排着一队整齐的蚂蚁大军,小孩子好奇心重,他搬了一个凳子,爬上去,手中拿了截树枝,正要戳蚂蚁玩,一抬头,不知看到了什么,树枝掉在了地上。
“仙女姐姐……。”
屋内的木板床上,盘腿坐着一个少女,她穿着白色的纱裙,宽大的像是睡衣,却越发凸显出她的羸弱及脱俗。
少女安安静静的坐着,一缕阳光落在她的眉梢发尾,冰雪一般的面容上显出几分柔软的暖色。
少女忽然牵唇,对着小孩笑了笑。
小孩双眼圆睁,傻傻的站在那里。
忽然妇女出现,一把将小孩抱走,“啪”的一声将窗户合上。
少女挑了挑眉,不为所动。
不多时,门打开,妇女端着一碗稀粥走进来,放在床头的木凳上,“俺们这地儿穷,没啥吃的,姑娘别嫌弃,吃点垫垫肚子吧。”
少女端起碗,舀着一勺勺送进嘴里。
妇女看的目瞪口呆,这少女美的像山中精魅,连吃东西的动作都那么优雅,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想到自家那口子干的事情,对这姑娘多了几分愧疚和怜惜。
少女将空碗放下,重新闭上双眼,妇女以前见多了大哭大闹的,像这女孩气定神闲的倒是第一回见,不由得问道“你……不哭吗?”
“为何要哭?”少女声色清亮温柔,悦耳如仙音。
淡淡的反问,令妇女哑口无言。
她说了句“对不起。”端起空碗出去了。
萧云和睁开双眼,昨夜她并未真晕,这一路走来,路线她记得清清楚楚,也暗中留下了记号,端看文七和小岗能不能找到了。
当然,此行危机重重,她不可能将所有赌注都压在这两个人身上。
萧云和重新闭上双眼,运功调息,感觉到丹田有一小股气息波动,心中大喜。
她所习的内功对修炼条件极为苛刻,本以为得经年半载才有成效,没想到这么快就打通了气海,接下来修炼起来会非常快,只有自身强大,才能不受制于人,这个窝囊的世界,她早受够了。
等本郡主内功大成,云歧,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忽然,萧云和眉头紧蹙。
糟糕,她忘了最重要的一点,第一重洗髓伐骨对身体素质要求极大,顾名思义,洗髓伐骨便是要经受断骨洗髓之痛,身体由内而外焕然一新,前世她从小鲍鱼海参里泡大的,又从小被父亲操练,身体素质比一般的男人都强,因此修炼第一重的时候没有经受多少痛苦就过去了。
但这具身体不同,底子太差了,虽然她来了之后精心调养,可改变不了骨子里的虚弱,这第一重进行的时候将会经受非人的痛苦,且不是一次就过去,而是温水煮青蛙,慢刀子割肉,在漫长的痛苦中消磨意志,很多修炼的人就是第一步跨入不过去落得个终身残废。
据闻创造这套内功的老祖惠凌子就是一个先天残废之人,这套功法适合身体虚弱之人修炼,尤其极阴之体修炼起来事半功倍,第一重就是考验意志,如果一个身体强壮之人,第一关没有熬过去,只有一个下场,终身残疾,而一个身体残废之人,如果通过了第一重考验,待内功大成,有没有腿都无关紧要了。
对现在这具身体来说,这将是一个极大的考验,萧云和没想到竟然会是在这个紧要关头,来的不是时候。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感受到来自骨子里的疼痛,额头上渐渐沁处冷汗。
这种噬骨绞肉般的痛苦,很难有人捱过去,萧云和粗略算了算,按这具身体的素质,这个洗髓伐骨的过程大概需要三天的时间。
而这三天,她什么都做不了,还要经受寸寸断肠般的痛苦折磨。
早知如此,她这次就不孤身犯险了,可恶,老天是不是专门耍她玩的。
萧云和心中咒骂着,身体渐渐颤抖起来,额头上冷汗也越来越密集。
徐平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少女面色惨白,犹如风雨飘零中的小白花,雨打飘萍,凄凄惨惨。
徐平心中大惊,走过来一手落在她的额头上,触手冰凉。
没有发烧,并且体温冰的不正常。
这荒山野岭的,要真生了病,可没办法啊。
且他们费了这么大精力将人掳到手,一路上提心吊胆费心打点,万一人出事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后续还会招致无尽的麻烦。
不管从哪个层面来说,这个人都万万不能出事。
少女歪倒在床上,瑟瑟发抖的环抱着自身,嘴里哆哆嗦嗦不知在说什么,徐平凑近了才听到是冷。
他当机立断让人抱被子进来,妇女抱了三床被子盖在女孩身上,少女依旧喊冷,且脸色越来越白,嘴唇乌青,面色实在可怕。
妇女忧心忡忡的说道“这也不是发烧啊,中午的时候还好端端的,到底怎么回事?”
徐平冷冷的盯着女孩毫无血色的脸庞,“找个医生过来。”
村里有个赤脚大夫,不过也是个半吊子,根本看不出任何症状,神神叨叨半天被徐平赶了出去。
下午四点花姐赶到,看到萧云和的状况眉头紧蹙,当机立断的说道“现在就赶路,到林城就有救了。”
一行人动身进山,徐平亲自背着萧云和,山上的路不好走,但有熟人领路,一路畅行无阻。
只是萧云和的体温越来越低,到了晚上山里温度骤降,两面夹击,徐平一个一米八几的大汉子都忍不住哆嗦起来。
“太邪门了,她的体温不正常。”
花姐看了眼趴在徐平背上的少女,月光下,脸色越发惨白,阴冷的瘆人。
花姐咬了咬牙,“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凌晨十二点终于到了林城,此刻整个城市已陷入睡眠中,白日繁华的街道此刻静谧无声。
林城一家地处隐蔽的私人医院,此刻却是灯火通明。
检查结果并未有任何异常,但她的体温却实在低到诡异,当即又做了血检,在不知道什么情况下不敢对她轻易用药。
更诡异的是,检查结果没有任何异常。
花姐和徐平面面相觑,她们在林城不敢逗留,约定的时间就在三日后,只能带着人继续按原计划前行。
萧云和一直处在混混沌沌的昏迷中,走山路,进医院,坐船再转汽车,一路颠簸,这些她都有意识,但却没有精力留下暗号。
她心想,这次是真要栽了吧,大意失荆州,这不仅是失了荆州,这是把自己也给赔进去了。
京都有个叫九木歌的地方,从外看是个高端娱乐会所,实际上也确实是各种二代们享乐的天堂,且限制极高,有钱也进不来。
这里一共有九层,八层往下是各种二代们厮混的场所,只有第九层,从没有人踏足过。
有传言,第九层是这里的老板住的地方,传的神乎其神,实际上第九层也没什么稀奇的,就是几个高级的包厢,供一些身份不便暴露的人在此享受。
纸醉金迷声色犬马之下流淌着肮脏的令人作呕的暗流。
此刻八楼舞池内,年轻的少年少女们随着激情的音乐舞动,年轻的,放荡的表情,奢靡的气氛,一同组成了酒肉池林。
“艹,小岚呢,我要见小岚。”一个瘦高少年在舞池里穿来穿去,急切的在人群中搜寻。
这层楼的负责人汪承巴巴的跟在少年身后,“澜少爷,小岚身体不适,今天就不接客了。”
“我不信,她说了今天要等我的。”少年扭头,恶狠狠的说道。
少年有一张俊秀的脸,但眼睛上画了眼线,显得整个人的气质很是邪魅,眼神中射出深深的戾气,汪承下意识心神一跳。
“澜少爷,我哪来的胆子敢骗您,小岚是真的身体不适,不然给她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拒绝了澜少爷啊,她还指着您给她赎身呢。”
少年急切的说道“她病得很严重吗?”
汪承心中想,这位太子爷跋扈嚣张惯了,没想到却是个纯情儿的主,不过对小岚来说,却不是件好事。
“还好,已经吃过药了,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少年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算了,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
这时一个少年靠了过来,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却见那邪魅少年双拳紧握,怒目圆睁,暴躁的喝道“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