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戏剧的名字叫做《变形怪的救赎,李尔真决定“尊重历史”。
他套上戏服——一身猎魔人风格的皮甲,背上背着两把木剑——耳思剑有些短了,不适合背在背上。
没错,他今晚要扮演的正是杰洛特本人,并且获得了猎魔人的授权——当哈德森将这事告诉杰洛特和邓克的时候,猎魔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似乎并不对里尔干出这样的事表示惊讶;而小男孩一边拿手帕捂着自己的右眼,一边无言地沉默着看起来这两天他对什么事情都没什么兴趣。
李尔真拒绝了普西拉嬉笑着递过来的白色假发。
更衣室里正同样进行准备工作的是男主角“变形怪王子”的扮演者:剧团的老资历演员艾伯拉德。他在台下总是不苟言笑,个人魅力也不甚高,但依芮娜夫人说他胜在发挥稳定,可以用来平衡里尔先生的表演。此时他正检查手中的面具,这个小道具会表明自己的变形怪身份。
至于扮演公主的人选,则是依芮娜夫人本人。李尔真当然是想和普西拉小姐合作的,但团长盯着他的眼睛说“对于女人来说,经验要胜过容貌”,他只得作罢。
李尔真拽了拽领口,检查背上的武器。
他并不担心今晚没有观众,海鹦鹉团的宣传能力比他们的业务能力还要强上一筹,用夫人的话来说,他们只要上街宣传剧目,“连海里的蛤蜊都会知道这件事”。
杜度成会闻讯前来,只不过他以什么外形出现就不是可控的了。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各位尊贵的圣城诺维格瑞公民们,欢迎!”主持人热情地对台下进行介绍,“我们为您带来精彩的喜剧演出……剧名是《变形怪的救赎。”
李尔真已经熟悉了台词,他认为自己状态正好。
“演员阵容为:里尔扮演猎魔人杰洛特、凯特琳娜饰演皇后、里欧.瑞比饰演谦卑的仆人,饰演王子的则是……诺维格瑞的资深演员,艾伯拉德.瑞扎!”
台下的掌声稀稀拉拉。
“而饰演公主的是……知名演员,同样也是我们的舞台剧女王,依芮娜.瑞纳德!”
台下掌声雷动,伴随着观众们的口哨声和欢呼声。
第一幕即将开始。
李尔真站在幕布后面,准备出场。
揭幕。
“陛下,猎杀怪物的人已经回应了您的召唤,他正在城门旁,等待您的召见!”仆人上报皇后,是时候出场了。
皇后:“带他进来,我有话跟他说。”
猎魔人尚未出场,仆人退下,皇后皱起了眉头,举起酒杯:“但我得先喝点酒,好让手不会发抖。”
左眼金黄的狼派猎魔人登场,他背上的钢剑会让奸恶之人胆寒,银剑则让妖魔鬼怪颤抖。
“猎魔人!你的任务最为重要,”皇后大声宣告,“怪物将在今晚辉煌的盛宴中现身……”
“请警戒,请提防,野兽一出现,就把它杀掉。”
“尘埃落定之时,我的床将是你的奖赏。”
李尔真不忍打破这风味十足的中世纪风格话剧,也无意对演员凯特琳娜女士有所冒犯,可他心里嘟囔着:如果是我,陛下,我只想要金子做奖赏。
李猎魔人表情未变:“屠杀污秽的野兽,是我毕生的使命……杀戮是我本能,并非只为谋生。”
他转身离去,仆人登上台来:“这愚蠢的猎魔人终于上了勾,我将吸引公主污秽的情人露出真面目……”
“到时猎魔人定会将他屠杀,然后用长矛刺穿他的头颅。”
皇后站起身来,面色悲恸,“我那可怜的女儿必定会心碎。不过诸神慈悲,他死前还能享受一顿盛宴。”
李尔真在幕布后面观察台下的观众,仔细寻找杜度的化身。
普西拉说过他一只眼睛有一处刀疤,那是他的标志性特征。
当仆人说到那句“刺穿他的头颅”时,他看见角落的一名士兵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他的右眼有着明显的旧伤。热爱戏剧的杜度果然还是来了。
第二幕启。
仆人和猎魔人一齐登台,向虚拟的和真实的宾客们致敬。仆人伸出双手:“我们齐聚一堂,不分贵贱……一起庆祝并分享公主殿下订亲的喜悦!”
“终于,不再听到或看见怪物的踪影……”
猎魔人的眼睛扫向观众:“他或许出于恐惧,躲藏在了宾客之中?”最后定在了那个士兵身上,李尔真看见杜度也望向了他。
第三幕紧随其后,众宾落座。
依芮娜夫人扮演的公主挽着爱侣的手,而王子面对“宾客”:“亲爱的,我们的爱恋之火已被隐藏许久。可现在已经无需压抑我们的欲望!尘埃落定,请成为我的妻子吧,我恳求你。”
“哦,亲爱的,我愿意!我愿意!”公主热切地回应,她抓住站起来的王子的双手,此时仆人再次登台。
“在这甜蜜的一刻,我们应共举美酒,一同庆祝。否则邪恶的诅咒将为你的生活带来不幸。”
除了一旁站着的猎魔人,全场一齐举杯饮下来自主人的祝福。
“叛徒!这哪是什么美酒,这明明是杯加了银的麦汁!”王子突然浑身颤抖,弯下腰发出痛苦的咒骂。待他抬起头,已经带上了金色的面具。
“看,他哪是什么王子,而是一个丑陋的变形怪!”
猎魔人走上前来,右手扶上自己的剑柄,却又随即放下。“若少女爱他,恐怕会随之而去……”
皇后死死盯着猎魔人,“怪物杀手,他就是我所说过的怪物。抽出你的剑,挥出那致命的一击!”
“住手!住手!”公主走出座位,挡在王子面前,“无论是人类还是野兽,他都是我的爱人。收起你的剑刃,你害怕变形怪吗?”
李尔真轻轻嗓子,慢慢踱步向前。
“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猎魔人面对宾客,“这位可怜的年轻人是一个易形者,二十多岁了,为了和心爱的姑娘在一起,为了和她共度余生,不远万里。”他观察着观众们的反应,“他付出了自己的真心,并且不惜暴露自己顶着的怪物之名,这是一种为了爱情的精神,这是人性。”
“一个人能力有大小,但是只要有了这种精神,就是高尚的,纯粹的,脱离了世俗偏见的人。会改变外形,不能代表他就是丑陋的。”
杜度在下面,表现的很激动。
“请大家记住,怪物之所以被称为怪物,不是因为外表,而是取决于内心……”猎魔人手指向仆人,“像这种小人,他的阴暗就在脸上,吞没了人性!”
“猎魔人说得对,”皇后也站起身来,“这可耻小人充满了可疑之处。就是他混淆视听,说什么外表非人即是恐怖!”
“变形怪不能死去,他要和我的女儿结为连理。无论人类还是野兽,他的爱真真切切,毫无畏惧。”
猎魔人最后致辞:“各位,我们的故事到此结束。它告诉我们:人性至上,野兽不该由他的外表被定义,如同王子这样的人,我们更应该看到,无人可同他一般,身形可随意变换,这是他的特点,而不是我们口诛的理由。”
“而你,只能在地牢里与铁链为伴,”皇后指向仆人,“来人!卫兵!将他丢入地牢!”
李尔真向台下的杜度招了招手,人们一同看向那个士兵模样的男子。他可能心里想,这个扮演杰洛特的人为什么认识自己?
“先生,上台吧!”
“先生,将他丢进地牢!”
“上去吧!”
人们热闹起来,将杜度簇拥上舞台,李尔真握住他的手,将他拉了上来,“放心,故事的结局,我们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