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朝树梢一抬眼,森冷地问:“封华呢?是不是你抓了她?”
“她死了!”孰料夜行衣竟淡漠且缓缓地吐出这三个字来。
封华急得想要直接现身,可心下又忖量,如今既然他俩已来,她这条小命姑且就算保下了,现下若贸然出去,一来成不了他俩的助力,很可能还会成为敌人掣肘他二人的软肋,二来她悄悄藏在这里,说不定还能以暗器暗中帮助他们化解危机呢。
如此思来,她决定还是暂时先不出去了。
死就死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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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瑞听到她死去的消息,似乎并没有多震惊,只不过轻言慢语的吐出二字来:“死了?”
“对,灰飞烟灭了。可惜啊,她死前心心念念的一直是你,你却压根保护不了她。”
“死了也是活该!”白瑞又薄凉地说道。
惊得封华心头一冷。
“我早就警告过她了,不要和你们这些魔头结交过密,可她偏偏不听!总是有一大堆的理由,又半句实话都不肯多说,还一直自信满满的,油盐不进,老是把别人的善告当作耳旁风!”
“白瑞!”严繁雨重重一掌拍在他的肩头,急切地说道:“你不要中了他的言语挑唆之计!他那么说,目的正是勾起你的心绪不宁,才好对付你!此人心机颇深,你不可妄听妄信!”
“不,他没有说错。”白瑞却道:“既然她活着时我没能保护好她,就让我痛痛快快地为她报一场仇吧!”
“哈哈……”树梢上又传来一阵冷仄透骨的阴笑声,回荡在冰凉的山谷里,如同阴雨天笼上心头的翳障,让人总感到心头沉甸甸的。“很好,你我早晚有一战,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实力吧!”
“我怕你承受不起呢!”严繁雨在一旁冷冷说道。
“何妨一试。”
“繁雨站开。”白瑞稳稳抽出剑来,“为了那丫头,这是我一个人的战场,你要杀的人在另一边。”
“白瑞,你……哎!你好自为之,可不要忘了自己的禁限!”
“你放心,杀他,还不必触动。”
“狂傲!”一魁听见他如此说来,语罢,手腕一抖,那柄钢扇即就飞快刺向他来。
白瑞冲前三步,则灵巧的避开了这道击杀。
封华突然想了起来,纵观白瑞的几场战局,在遭逢对手的功击时,他几乎很少采用后退的避让方式,而是身体下意识的往前冲出几步以逃开。这和多数人的反应都是大为不同的,这也许是因为他心性里的冷傲,不允许自己轻易露出退避的痕迹,也许是因为受过专门的训练。总而言之,不论是哪一种,在封华看来,都简直太神了!
避开钢扇之后,白瑞突然空手握住长剑剑身,接着义无反顾地向上一剌,任由鲜红的血液彻底染红那柄银光闪闪的剑,随之而来,竟听见一道龙吟自那剑身上发出,而那把剑在吸纳了他的热血之后,便开始不停的白汽蒸腾,等白汽全数消散后,原本并无异相的剑身突然变得通体精红——红——一种类似红色荧石般剔透的红,光彩夺目,叫人看得只目瞪口呆。
封华此时尚还不知道,有些法器,寻常带在身上时,也许只是一副平平无奇的样子,可只要一旦触碰到主人的血液,便能发挥出大于之前数百倍甚至数千倍的功效。这种事还有个专用的称呼,叫“祭器。”
仿佛一万名战士浴血奋战时共同发出的悲痛嚎叫,自这把剑中发出的长吟也是一样的悲壮瘆人。
封华还是头一次遇见会自己发出声音的兵器,心下自然格外纳罕,而对白瑞的身份来历,就更加好奇起来。
对磊一瞬划开高规格的战局,两大高手同时施展提纵,蹿入半天,接着长剑对钢扇,两柄神兵交接之声便不绝于耳。
封华举目而望,只见白瑞所戴的书生帽帽缨就好像两只不停翻飞的蝴蝶,在渐渐明晰的天色里不断游走,有时隐于花间,有时飞于树梢,那双白色蝴蝶忽高忽下,封华的目光也一同忽高忽下,以至于都险些忘了在另一边划开战事的严繁雨与末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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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观严繁雨这边,那末魁虽是痛失了右手,可仗着体内有两道魔丹运转,威力竟大胜从前,与严繁雨此时居然仍战成五五开的局势。
天色愈渐清朗,就在不知不觉之间,太阳升了起来,眼界里的一切彻底变得开阔。
直到严繁雨与末魁越战越远,封华这才看清,原来此处洞穴与师父所选的群玉山有异曲同功之妙,都是紧紧挨在三途河边上的,而且都靠着一面巨大的悬崖形成一种易守难攻的地理优势。
封华之所以会发现这一点,正是因为严繁雨与末魁两人此时正好站在悬崖的边上。这也许是严繁雨刻意为之的,因为三途河与他无异,可对末魁而言,却是个绝佳的葬尸之地。
封华心道,怪不得方才的雾气那么大呢,原来是因为河水离得很近。只可惜洞口这里离三途河还有一些距离,所以并不能清楚地听见河道流动的声响。
目光继又转回战势。
严繁雨的白骨鞭虽然甩得力沉千钧,却只适合远距离战斗,一旦末魁攻至近处时,难免就会露出破绽,而末魁只怕早就看穿了此点,总是若有似无的佯攻佯躲,在不知不觉中暗暗拉近了俩人之间的距离。
吃了这一点上的亏,严繁雨竟已闷闷的捱下了对手三掌,却全都是暗暗扛下,不哼一声。
封华可以猜到,他一定是害怕让白瑞分心,才不敢暴露出自己的险况。
两人又拆招数回,直到后来,末魁再度近身攻来,利爪直逼严繁雨面门,封华在洞中看得真切,知道这一着若是得逞,严繁雨未必受得起。
她看准时机,当机立断,“噗”的一下,从手里发出一枚银针,瞬光一划,直直刺进末魁的额心。
末魁受此一击,毫无准备,身子先是一挺,接着步履三晃,双眼豁染鲜血,不可思议地朝封华这边看来,“臭!臭丫头!没想到……还是着了你的道!”接着便仰面朝天,直挺挺的倒入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