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封华焦急地追问,“那人真是这么说的?他长得什么模样?是不是很高,是不是一脸邋遢,头发全部披散着,还油亮油亮的?”
一听到“声音很是沙哑”,封华头一个想到的便是灯魂。
不过,他怎么会找上娘亲呢?
一点点疑云悄然拢上封华心头。
“不是,那是一位很俊俏的公子哥,脸白得很,个头倒确实极高,但一点也不邋遢,身上穿戴华丽至极。”
这样说起来,又不是灯魂了。
听到留麻子这一番描述,反倒叫封华更加云山雾绕了。
但眼下,既然有了这封信函在手,也就算是得了线索了,封华原本因为担心娘亲安危而急躁不安的心情总算得到了一星点的释放。
接着,她好生将留麻子打发了出去,只告诉他自己会替他等“封华”回来,到时自然会把信函交与她,半点也没着恼他居然擅自偷懒,妄想通过把信函偷偷塞进门缝来搪塞别人托付与他的事。但也多亏了他的偷懒,才让这封信总算一波三折的来到自己手里。
关上门后,她火速拆开信函,里头是一行簪花小楷,字迹优美的很,看得出来应该出自一位女子之手。
信上只有八个字:欲寻郎中,到鬼王城。
鬼王城?
鬼王城!
封华迷惑不解地皱起眉头。
这明显就是一封故意引她上勾的信,来意自当不善。
但毕竟事关娘亲安危,她又不可能置之不理。
她拿着信函,久久不曾开言,最后又沿着罗汉榻缓缓靠后坐下,将这桩奇怪的事在心里咀嚼了很久后,总算理出了一个头绪来。
这是有人要以娘亲的安危来威胁她上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去啊。
先不说娘亲到底是否还安然的被他挟持在手上,关于这一点,她根本不敢做其他的设想。
就说那个神秘的沙哑公子,如果不是灯魂,又会是谁呢?是谁会对她产生兴趣,非要引她到鬼王城去呢?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该不会是……封华突然想到了自己身上所流的火族之血,及那只护境兽禺强……一种近乎疯狂的念头陡然在她心间生出——该不会那位公子,其实也是个魔界中人,为了剩余的三只护境兽才故意引她前往鬼王城吧?没准到了那里之后,他还会继续以娘亲的性命进一步威胁,好让她再接着释放出其他的护境兽?
倘若真是这样,是不是恰好可以反过来证明,至少有另一件魔界法器此刻正藏匿于鬼王城中?
不行!
如此重要的线索,她必须第一时间告之白瑞与严繁雨才行!
她再一次飞快地站了起来,心急火燎的想要冲出门去。
却也再一次的,停在了两道门之前。
……
她突然想起了回春的遗愿。
-
当她背着沉重的行囊,折回鬼王府时,白瑞与严繁雨竟恰巧就站在大门外边。
她心里暗自一喜,这下可好,倒不必再费劲掩人耳目的翻墙进去了。
她径直的朝他们走去。
而原来正在交头商议着什么的他俩,一见到她来,各自停下,纷纷意外地注视着她走近。
封华站定在白瑞跟前,将手中的书信交给了他。
不过八字,白瑞匆匆瞥清后,又将信纸转递给严繁雨。
严繁雨看完,一脸苦恼的摸了摸犄角,蓦地又豁然双眼一亮,冲白瑞说道:“正好,她可以随我一道前去!”
此时,封华才终于注意到,正有一大批细软行李从府门搬出,被鬼卒一箱一箱地装上了马车,一时惊得魂不守舍。
这是怎么回事?她心里顿时划开一个疑窦。
耳畔传来一个沉重的声音:“不,她不能跟你同行。”
严繁雨叹了口气,沉吟一会儿,点了点头,“也是,我此番紧急调任,路上恐怕并不安全。”
封华既听到他这样说,心里的惊异便又更胜了一重。
“到底出了何事?”
“昨天夜里,繁雨收到鬼皇宫的紧急调任,限他在三日之内起程,回鬼王城接赴新职。”白瑞无波无澜地解释道。
“这么说……”
严繁雨看穿了她的所思所想,对着她沉重又缓慢地点了点头,“我已经不再是枉死城的鬼王了。”
“……”封华一时愕然的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只觉得,这一切,都未免过于巧合了些。
更巧的还在后面——“偏偏昨夜我也收到了钟判送来的书信,要我立马动身前往罚恶司,等候接受新的委派,是以……”白瑞眼睛向上一翻,看了看严繁雨,口吻有些怏怏不悦地说道:“此行,我们必须暂时分开了。”
“那你方才为何要说此行路上并不安全?”封华问严繁雨道。
严繁雨摸了摸犄角,略略沉思了一会儿,只道:“事情有些复杂,你还是少管为妙。爷本领高强,是不想带着你这个累赘上路,免得你到时候拖我的后腿!”
封华一听便知道这不过只是搪塞之语,可她心里明白,严繁雨这是一片好心,不愿自己跟着,免得她路上遭到连累,自己无论有多坚持,只怕在这犟牛面前,都是无益的。
再说娘亲失踪的事情还没有个着落呢,她自顾不暇,也就没有心思再去劝他了。
“你要上鬼王城去吗?”白瑞转过身来问她。
封华点点头,想起了另一桩正事,连忙说道:“正是,我要到鬼王城去,可是你们应该知道,生魂是不能随意离开这里的,否则的话——”
严繁雨打断了她,“你忘了,你已经不是生魂了。”
封华这才幡然醒悟过来,接着便狠狠吃了一记严繁雨的白眼。但她觉得自己这是活该的,也就没有计较。
这当口,白瑞竟从袖中摸出罚恶司的玉笏来,爽快地递给了她,“此去路上,你会分别遇上好几个关卡,虽然你在形体上已经不是生魂了,但那些把守关卡的鬼卒是看不出来的,这东西就相当于通关文谍,你拿着它便可一路畅通无阻。”
“那你呢?”封华迟疑不定地看了看那块玉笏,又看了看他,并不肯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