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又将剑举高了些，“这是奴婢花了二两银子从铁铺里买的，我见姑娘连个防身的兵器都没有，如果姑娘不嫌弃，不妨将它带在身边。”

封华一脸高兴的接过此剑，拿在手里掂了掂，“很好，多谢你了。”

步出大门，白瑞就站在车边等他。

一袭鹤氅，一柄蓝伞，他华贵的深像九重天上的神祇，看得封华心头一折。

有余一大早就为马车的四轮套上了铁琐。

他们动手将封华娘亲扶上马车后，这才先后上车，车厢内部全都钉满了熊皮，封得够紧，里面暖和的与外面好像两个世界。

有余坐在前边，也是一身厚重的裘装，封华与他说定，两人轮换着赶马，这样的寒天中，马匹们本就跑不快，惟有日夜兼程，才能缩短他们去程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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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时的关卡明显要比入城时松懈得多，加上历经鬼王宫一战，鬼卫们大多都已听说过封小姐与白公子的厉害，哪里还敢细细的多作盘问。没过多久，他们一行便驶上了去往酆都城的驰道。

出关大约十里后，封华突然叫有余勒马，原本一路上都在闭目养神的白瑞听到动静，立马展开星眸，奇怪地看向她。

封华且道：“前头有人在打斗，听声音……有两个硬手在交手，我们要不要改道避开？”

白瑞闷声问：“多远。”

封华此时目光一沉，只道：“不远了，他们朝这边奔来了。”

果不其然，俄而，就听见两道身影飞快掠过了他们的头顶。

二人边飞边斗，直斗得四下土飞石裂，烟雾弥漫。

温暖的车厢里，白瑞漫不经心地说道：“在这样的天气里动手，真不是明智之选。”

此时正透过窗缝密切注视着外头动静的封华又说：“不好，是北邙尘与鹿无渊。”

她想要下车，但左手却被白瑞一把按住。

一回头，他不耐烦地瞪着她问道：“那是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你何必非要去趟这趟浑水?”

封华望着他的眼睛，冷静地说：“我曾欠鹿无渊一个大恩，必须得还。”

她心头只道，从前他俩或许还算实力相当，可现如今鹿无渊没了神兵在手，此战只怕九死一生。她了解北邙尘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个性，只怕他绝没给鹿无渊留活路，如今她若是也袖手旁观，那鹿无渊必定惟有死路一条了。

白瑞目光如炬，兀自烧了一会儿，松开她的同时，解开脖子上的系绳，一举退下鹤氅，只道：“坐好了。”身影一晃，便提着宝剑奔出了车厢。

此时封华感到袖里的小东西正在不安的上蹿下跳。

拔开玉筒的木塞，句芒一双芝麻小眼警惕地望着外面，似乎是在担忧北邙尘的安危，封华再也不肯坐视，回头望了一眼娘亲，一举揭开厚重的门幔，便带着句芒冲入了雪中。

此时犹听见有余大喊了一声：“封姑娘！”

可封华的身法太快，一个闪身，便已奔出老远，根本来不及答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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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出门时天上下的还是雪粒，如今已落成了大朵大朵的雪花，猎猎寒风，吹得天地一齐颤栗。

三人的剑声越来越响，封华几步逼近后，退鞘出剑，以左手执剑，发了一招很不像样子的“满座风生”，可就是这么不像样的剑招也依然起足了作用。

原本对峙的三人见状，立马停下动作，纷纷将目光朝她这边瞥来。

“你们别打了！”封华大喊到。

句芒一见到北邙尘，心里就着急起来，在封华的肩上上蹿下跳。

飞雪顺着冷风，钻入封华的脖间，透过皮肤，凉入了她的心头。

白瑞问：“不是让你好生呆在车里的吗？”天知道，此刻他的声音居然比过境的冷风还要刺骨。

封华抖了一抖，深吸了一口凉气，望着北邙尘说道：“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为何还不肯放过鹿无渊？”

北邙尘歪歪邪邪的一笑，没安好心的说道：“我只相信，斩草要除根。”

鹿无渊看着封华，很是感激，“封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终究只是我的事，你还是少操些心吧。”封华知道他惯常都是这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听见这话，并没有真往心里去。

她朝他身上望去，此刻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常袍，脸上全是汗意，浑身上下挂满伤口，道道惨烈，看来北邙尘这回是真的打算下杀手了。

遥遥的，又望见一个雪白的团子朝他们这边快速跑来。

“封姐姐！是我！鹿晨！”

白瑞转过脸，睨着眼，静静望着来人。

过了一会儿，身着雪狐裘袄的鹿晨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封华面前，面上额上全是晶莹的汗水。

封华定眼瞧他，只见他比起之前，又瘦了一大截，在狐袄的反衬之下，一张脸黄如朽木，与一个月前的他一比，简直宵壤之别。

封华早就知道他身体不好，却没料到，这才短短时光不见，他竟就亏败成了如此模样。

他喘定之后，若无其事的问道：“封姐姐，你要去哪儿？怎么也不来与我道别？”他一说话，呼出一大团白气，将他尚还稚嫩的五官笼在其中，显得更加俏皮可爱。

封华亲切地笑道：“我要去酆都城，你呢？你最近好吗？你的身体——”

鹿晨抢断了她的话头，“我没事，不过是老样子。咳咳，我和大哥本打算回罗刹国，可惜半路上却遇上了这个催命鬼，如今你来了，我便不怕了。咳咳。”

鹿无渊此时又皱着眉头喝道：“你私自跑出来做什么？快回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鹿无渊一头红发，在雪地里简直耀眼的刺目，好像园中最得人意的红玫瑰，竟比红宝石还要辉煌夺目。而他皱着眉头训斥鹿晨的模样，倒是严厉的狠有几分长辈架式。

鹿晨害怕的直往封华身后躲，一边还嘴：“我再不出来求她帮手，怕是我们就回不了罗刹海了！”转头又冲封华撒起娇来，“我的好姐姐，其实我主要是来向你道别的，但既然天意派你来这儿让我们遇上，你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鹿无渊更是勃然大怒，恨恨的喝斥道：“你还有没有廉耻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