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那个热情的店小二也不外如是,他的目光直得就好像棺材板似的,紧随着小妖精的移动,而缓慢的转动着自己的脑袋,目光瞬也不瞬。
当封华注意到这一点后,胃里一时恶心到了极致,差点没将刚刚咽下去的饭菜给统统吐出来。
而小妖精似乎十分享受大家的注视,腰肢扭的像水蛇一般,风情万千的来到了柜台前面,“砰”的一声,当她将那个重重的大布包搁到台子上时,立马传来一声巨响,同时还震出一片灰烟。
吸进灰烟,掌柜的重重咳嗽了两下。
“小妖精,”他沙哑地说道:“你想要的已经到手了。”
“你放心,”小妖精伸出嫩白的细手,在对方树皮一般的唇上轻轻的划过,充满了挑豆(我是怕和谐的狗头)的意味,“我从不违背承诺,我们今晚就拜堂成亲,然后洞房花烛好不好?”
老板的眼睛都看直了,一双梏手悄无声息的绕过她纤细的腰身,俨然一副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的模样。
封华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这位掌柜的只为了取悦一个妖女,竟然就随意草菅客人性命,真是叫人难以置信。
她抬起手来,正欲教训他俩,却是被白瑞一手按住。
“你又要多管闲事了?”
“尖夫银妇(狗头)!”
“万一那大汗本就该死呢?”
“这……”他这一问,倒是将封华给彻底问住了。
白瑞轻轻地放下茶盏,“吃饱了没?回房吧。”
封华又朝那大汗投去一记同情的目光,点点头,“好。”
哪知他们正欲离开,事情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先是两道板斧从布幔中钻了进来,接着一个粗壮的声音响起,如铜锣一般巨响,震得饭铺里的客人纷纷捂紧耳朵。
“师哥,看你往哪儿逃!”
封华抬眼一望,只见从雪中奔进来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年女子,腰圆背厚,脸大如盆,下巴坚毅,肤色偏黑,浓眉毛,圆眼睛,脸上还有许多坑坑洼洼。
那对板斧银光惨惨,她则满脸杀气腾腾。
她一进门,便瞪着大眼,迎着所有人好奇的目光,将四下打量了一遍,最后目光一遇上伏在桌上的尸体,脸色登时刷白,慌步奔向那张桌子,一边大声惨叫道:“师哥,师哥……你怎么死了?谁杀了你的?你个短命鬼,是谁对你下的毒手啊?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里!”
哭完之后,她又站了起来,一对板斧直直的对准了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店小二,“快说,究竟是谁杀了他,不说的话,我一斧子劈了你!”
“是……是……”店小二吓得战战兢兢,他虽未明确的指出凶手是谁,但目光却是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小妖精的身上。
“是你杀了我师哥?”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啊,厉老太婆!”
小妖精虽然管这女子叫“老太婆”,可封华观她的模样,最多四十出头,绝没有老到那种份上。
“你这妖女!师哥正是受你蛊惑,才会背叛师门,将庄里的神兵统统偷了出来,你既已得手,为何还非要害死他不可?”这女人早已面色如土,一双眼睛凶光闪闪,充满了怨毒。
小妖精却是冷冷的笑道:“我确实与他有约,只要他将这些宝贝偷来给我,我便可以嫁给他。但我和他的承诺中还有一条,便是他要亲手了结你的性命。他既然做不到这一点,那他便该死!”
“你这毒妇,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非要让师哥杀我?”
“不为什么,只为我最恨男人朝三暮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的丈夫,就只能一心一意为我一个!”
“你真是个疯子!我师哥为你放弃一切,不惜判逃师门,可你却轻而易举的就抛弃了他,我今日非要为他报仇不可!”说罢,手中一把斧子一下脱出,直接向她攻去,但凭着小妖精灵巧的一躲,斧子最后“砰”的一声砍在她身后的木板上,径直的扎进了木头里,可见其力道之狠戾。
小妖精此时将身一缩,居然躲在了掌柜的身后,眼神闪烁,语气娇嗲地说道:“你还愣着干嘛?没看到仇家都杀上门来了?快救我!”
掌柜此刻早已吓得满脸煞白,身上直哆嗦个不停,“你这婆娘可真是招风引蝶的惹事精,我当初真不该受你诱骗!快滚!”
小妖精顿时眼中泛泪,楚楚可怜地望着他:“连你也要抛弃我?”
掌柜的一把将她推开,愤然说道:“快滚!就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好啊你!”小妖精登时娇嗲的大哭起来,却又厚着脸皮朝前走了两步,似乎是还想挽回对方的心意。
掌柜的见状,直接将身一转,冷“哼”一声,拿背正对着她。
小妖精悄悄把右手伸到了他枯枝一般蜡黄的脖子上,趁其一时不备,稍一用力,便听一道“咔嚓”,那掌柜于顷刻间已丢了性命。
她杀人的手法既轻巧又迅快,可见她自身的功力一定不差,既然功力不差,方才又何必作出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藏到手无缚鸡之力的掌柜身后寻求他的庇护呢?这一点,封华可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持斧的女子见状,双眼冷睨,十分不屑地说道:“银猬指虎,没想到我师哥居然将他防身的宝贝都交给了你。”
“可不是吗?”小妖精故意扬起右手来,在对手面前不断晃动着。
只见在她手心处居然戴着一个锻造精巧的护具,这护具一身寒光,布满了尖刺,看起来杀伤力十分惊人,也就怪不得她能那样轻轻松松的杀死掌柜了。“这可真是一件好东西啊。”
话刚说完,她缓缓松开腰带,竟当众将嫩如葱白的右臂从衣服中的退了出来,还别有风情地撩了撩青丝。
四下登时一片阒静。
她轻轻一笑,嘴角含春的对在场所有男人发号施令:“你们谁能为我杀了这个丑八怪,我便让他吻遍这条手臂。”
原本安静的四下,一点一点又热闹了起来,而那个本就悲痛欲绝的女人,此刻彻底湮没进了一片嘲讽与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