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走了几步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被发现了?”余深一惊。
他第一反应就是对方可能有夜视仪这类的辅助仪器。
可他往后看去时,才发现自己的肩头往后些的位置竟然亮荧荧的。
“周逸都!”余深想起先前周逸都在烧烤时拍过自己肩膀。
这道荧光贴纸应该就是那时候他拍上去的。
由于对方贴的位置较为往后,如果没有旁人提醒,靠自己实在难以发现。
刚才朝出口走时,恰好把后背荧光贴纸部分暴露给周逸都。
“我掩饰身份不请自来,理亏在先没错。可错有大小之分,这比是疯了,竟然早有预谋下死手?”
想起贯穿引擎盖的弩箭,一时间怒气壮人胆,余深索性打开手电筒往前照去。
灯光所到处,满脸血污的周逸都表情狰狞,不复在人前时的温和模样,狂奔而来。
余深闭气凝神,蓄势以待。
他虽疑惑周逸都脸上的血是谁的,却也没有因此胆怯主动躲闪。
两人都打算短兵相接,坦诚相见……
可当周逸都快来到身前时,余深突然瞪大了眼,转身就跑。
然而周逸都手里的电击棒已经抵在余深后腰,并摁下开关。
蓝色电弧迸发闪烁,哔哩哔哩刺耳声过后,余深抽搐倒地。
“一米多长的电击棒,干你娘的周逸都……”
……
几分钟前,烧烤处。
陈白露和李子坐在餐桌后,两女孩说着闺房悄悄话,不时互相嬉戏打闹。
徐盟还是恪守着烧烤师的重责,为两位女孩提供罪恶的脂肪来源。
“周大公子好久啊,怎么还没回来?”陈白露望了眼先前周逸都离去的方向,又转头捏着李子有些婴儿肥的脸,打趣道:
“想不想某人?想不想,想不想?”
“小露!”李子嗔怪,正要推开陈白露的手。
一时间别墅里,走道上,所有照明灯同时失去光芒。
“啊!”陈白露吓了一跳。
“停电了?”火光照耀在徐盟讶异的脸上,他疑惑道:“连路灯备用电源都停了?几千万上亿造价的别墅,就这?”
李子软糯道:“我听逸都说过,这里的电源都是由配电房集体供电,会不会是那边出了问题?”
徐盟掏出手机,安抚两女孩子道:“你们别急,我现在联系他。”
李子突然站起来,说道:“我有些担心小雪,去叫她一起好了。”
“干脆打电话吧,或者我陪你去。”陈白露道。
“不用了,我刚好要回房拿些东西。”李子谢绝陈白露好意,打着手机就独自一人离开了。
……
黑暗中。
周逸都气喘吁吁,大口呼着空气。
“跑!刚才要不是老子干扰,你早被射穿了!”
他像是不放心似的,又将电击棒抵在余深后背,电了两三秒。
直到确认躺在地上的人,是真的昏迷不醒后,才把电击棒丢到一边。
胡乱抹了把脸,周逸都使用管家软件将所有照明灯打开。
接着架住余深往玛莎拉蒂那边拖去,然后小心翼翼将他放在地上。
戴上早就准备好的手套,仔细擦去棒球棒上的指纹,又将玛莎拉蒂驾驶室玻璃敲碎掉。
他似乎是觉得棒上面猩红色被抖掉不少。
于是周逸都在刚刚被他亲手敲碎脑袋,白天中午时还一口一个“少爷”叫他的女仆尸体脑袋上,用棒球棒多蘸了一些血渍。
接着就是仔细打量斟酌一番,确认无误下。
最后他满意地点点头,把凶器塞进正在昏迷的余深手里。
明亮白炽灯下,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血污混着汗水悄悄顺着年轻脸颊流淌下,最后“吧嗒”滴在地上。
周逸都背对着灯光,半边脸隐藏在黑暗中。
他面无表情看着地上的女仆尸体,微抿起本就薄的嘴唇,鼻翼颤抖,突然放肆地哈哈大笑。
最后像是笑岔气了。
周逸都扶着引擎盖咳嗽几声后,伸手点点算不上天衣无缝的布局,低声嘶哑道:“下辈子别再叫少爷了,会死人的。”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周逸都收敛多余情绪。
看清来人后他面色难得柔和不少,“你怎么来了?”
来人看到女仆的尸体,并没有露出异样神色。
只是看到躺在地上的余深时,露出了意料之外的惊讶。
感受到来人带着询问意味的视线,周逸都温声解释道:“我发了封同样内容的信件给他。”
“因为我们先前拟定的计划并不完善。”
“如果只是盗贼偷车被下人撞见,最后行凶畏罪潜逃。”
“就算我提前关闭监控,暂时遣散这里的保卫队,将这场自导自演的戏码漏洞降低到最小,可真要追查起来,还是会有引火烧身的风险。”
周逸都指着躺在地上的余深,笑道:“我调查到,他根本不是什么李健,而是个名叫余深的家伙。”
“不管他以前是谁,是为了什么冒充李健,来到这儿真实目的又是什么。”
“从现在起他只有一个身份,就是偷窃行凶杀人的罪犯!”
“只要我这个主人一口咬死,说他余深假冒身份混入这里,心存歹意。”
“在今晚企图偷窃时被人撞见,恼羞成怒下行凶杀人,最后再由我们发现制服。”
说到这里周逸都不免露出庆幸,稍许得意的神情。
继续说道:“人证物证皆在,合情合理的情况下,甚至不用我费心缝缝补补,他的罪行即是板上钉钉。”
“你说,这不是巧了吗……”
刚刚转过身来的周逸都,脸上笑容突然凝固。
他呆呆看着那个熟悉的人,戴着厚实手套将一枚长针刺入自己心脏。
还没来得及表达多余情绪,在心脏跳动下,血液泵遍全身。
短短十几秒时间而已,周逸都觉得舌头发麻打直,对外界的知觉如潮水般退去。
难以言喻的刺痛感传来,却又说不上为什么。
一分多钟过去。
来人小心翼翼地从周逸都尸体上拔出,里面中空,装有神经毒素的针管。
看了眼倒在边上的余深。
捏着针管的它犹豫再三,最后叹了口气,朝出口跑去。
——
“你催我有什么用!所有车子轮胎都被破坏,这里离市区最起码有几十个公里,信号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中断,你让我想什么办法?”
吵杂的声音忽远忽近。
余深无意识皱着眉头。
他想睁开眼看是谁在说话,可眼皮子却像上了锁一样。
“已经死去两个人了,凶手就在面前,我们真的要和他待到明天吗?”
“这好像是陈白露的声音?”余深身体抽搐了下,眼睛勉强睁开条细缝。
“别吵,他好像醒了。”这是徐盟的声音。
余深摇摇头,意识终于回到掌控中。
清醒后他才发现自己正坐在餐厅里。
双手则被反绑在身后,双脚更是动弹不得,人身自由被限制在了椅子上。
先前的记忆再次涌上,不小心阴沟里翻船的他脸色有些难看,也很憋屈。
“周逸都人呢?”朝着拿把菜刀护住两位女孩的徐盟,余深没好气问道。
徐盟如遇蛇蝎,面对一口气杀了两人的恶魔。
他色厉内荏吼道:“你自己干了什么不知道?我不会怕你,你就等着坐牢吧!”
沉默片刻,缓缓打出一个“?”
余深回想了下,自己先前直接就被周逸都放倒了,除此之外好像也没干嘛。
难道说在自己失去意识后,发生了什么?
正要向徐盟问个清楚时。
他身后的李子却哭得梨花带雨,轻轻扯着徐盟的衣角,哽咽道:“我怕。”
神情紧张的徐盟牵着两位女孩子的手,持刀与余深对峙,缓缓退出餐厅。
看着三人仇视自己,如临大敌的模样。
尽管有千万般疑惑不解,余深只好把话咽回肚里,目送着他们走出餐厅,合上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