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留给余深一面消瘦的男子背影。
他正架在凌凌身上,双手掐向后者的脖颈,来上手强人锁男。
一时间来不及多想这是谁。
在上百米的高空中,又是从哪里进入车厢里。
余深奋不顾身扑上去。
从后背死死抱住对方,用力撑开那双扼住凌凌脖颈的双手。
凌凌借机弓起身体,猛地一脚踹出。
连同余深带着那位男子,踹翻在地。
他蹦跳起骑在对方身上,像是受了刺激,拳头如雨点般挥打而下。
“一言不合,也不问我愿不愿意,进来就搞我?”有余深限制住对方。
凌凌不顾晃动不已的缆车厢,红着眼,看都不看一个劲往下捶。
“咏春叶问,泰拳,军体拳!神龙摆尾,庐山升龙霸!”
“瞧你脸上没多少肉的模样,我这套自微博贴吧,数十大女拳宗师习来的拳法,招式刁钻狠辣,拳拳到肉,先给你来上一拳!”
“哟?”凌凌突然怪叫出声,怒骂道:“还笑?实属找打!”
物有不平则鸣。
一时间,逼仄的缆车厢里拳意盎然。
年轻人跨骑在另外两位年轻人身上,不知轻重,不分敌我。
他重复出拳收拳,机械似的动作,还想乘胜追击时。
眼前一花,凌凌还没看清什么情况。
被人一手挥飞,从座椅上滚下来的他捂着腰,咧着嘴“哎哟”个不停。
不过瞬息。
被疼痛叫醒头脑的凌凌,瞪大了眼,痴痴看着那消瘦异常的男子。
像老房子里的壁虎一般无二。
他手脚并用下,从破开的窗口攀爬出缆车厢外。
余深挣扎从地上爬起,扑到窗边伸头出去。
目光所及处,他恰好看到最后一眼。
对方顺着缆车铁索,倒挂着身体迅速挪移。
期间像是察觉到余深的审查目光,他回头望了一眼。
也就只是毫无意义的一瞥,接着没一会功夫,就消失在浓浓夜幕中。
缓缓把身体收回车厢,余深在身后座位坐下。
他看了眼在自卫时受伤的左臂。
被抓出的伤口很浅,并不妨碍手臂行动。
可奇怪的是。
不知道是在争斗中沾了什么东西,还是车厢内灯光影响。
余深看到自己手臂上。
那三道创伤口表面,早已凝固的血珠。
本应该是纯粹深红的它们,这时却隐约夹杂着股令人忧心的黑色。
哪怕这抹黑色只有一丝而已。
余深又望向窗外。
黑夜弥天下,那是年轻人消失的方向。
他低声道:“这似乎只是个开始?”
“你的手。”凌凌担忧道:“刮到哪了,什么时候受伤的?”
余深拉下衣袖,他没有把这点小伤挂在心上。
轻声道:“只是皮外伤,回去用消毒水擦擦,包扎就好。”
“哦。那你回家后,伤口没结痂前尽量别碰水,避免有感染的风险。”
点点头。
凌凌又瞥到余深脸上有些淤青,嘴角也有点泛红。
他皱起眉头,狠声道:“我一套军体拳下来,那比来得快去得也快,早知道捶他时就该再用点力!”
听到这话,莫名吃了凌凌几记庐山升龙霸的余深扯了扯嘴角,一头黑线。
不过看到凌凌,他抑制不住轻微颤抖的双腿。
在心里摆摆手,余深倒也理解。
人在外界突然刺激下,有些过激,不受大脑控制的本能自卫反应。
这是再正常不过了。
再说刚才他从那人身后抱住限制对方,随后又倒在地上与其重叠时。
在凌凌一顿过激乱捶下,难免有误伤友军的情况。
说和不说。
都对这点儿伤势没帮助。
还不如不说,免得他内疚。
相比于腿软瘫坐在座位上的凌凌。
经过两次任务的打磨,余深这时显得镇静非常,在闭目养神。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悄悄使劲控制颤抖的双腿,凌凌抽出支烟。
事实上他和余深都不抽烟。
放盒烟在口袋里,也纯粹是他为了和景区里一些维护设施的大叔大爷。
围在一起聊天打屁时,拿支出来夹在耳朵上,装装样子,让那些个老烟枪嘴馋。
虽然每次装得不过一会,他都会笑着敬过每人一支。
时间久了,这恶趣味也就不免的保留下来。
可现在凌凌是真的有点想试试了。
十足新手样的他在手里点燃了支,还没送到嘴边,却不知怎地就掉到了地上。
他有些尴尬,对坐在面前的余深。
干笑道:“先声明,不是我怂了。我在景区工作这些年,开最快的车,打最野的狗,捅最大的马蜂窝,你问管理员他们,谁敢?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和那些赫赫战绩比起来,刚才不过是小场面罢了。”
看着有些欲盖弥彰的凌凌。
余深点点头。
一本正经道:“开快车不提倡。其余保护景区游客安全出行,劳动人民最光荣,值得赞赏。”
默然不语,凌凌屈身从地上拾起香烟。
他似到古稀之年微颤着手,眯起眼睛,把那头燃着的火星。
缓缓送进嘴里……
“靠!”凌凌猛地把香烟摁灭在手心。
气急对着空气喊道:“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现在那群GHS的连男生也不放过吗?”
接着他顿了顿。
朝余深不确定问道:“打人是不对的吧?你说那比会不会找上门来问我们要医药费啊?”
沉默片刻,缓缓打出一个“?”
这什么清奇脑回路?
你不问在这百米高空,别人是怎么进来的。
也不好奇他明明那么瘦,力气却大的出奇。
反而担心对方会不会受伤,从而赔偿医药费?
果然。
你在沙雕这一块,把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余深没好气道:“明天和管理员说一下玻璃的事,回去洗洗睡吧你!”
“嘿嘿。”
兴许是刚把胸腔中那口郁气吐出。
凌凌神色轻松了不少。
随后两人两两无言,静待缆车抵达靠岸。
第二天,周六。
喜闻乐见的双休日第一天。
上午8点。
包扎好手臂伤口,余深刚拉开许愿屋大门。
一颗脑袋猛地挤进来,他笑脸灿烂道:“早!”
余深毫无意外,只是把大门彻底拉开。
头也不回对凌凌说道:“早餐在锅里,自己盛。”
“好咧。啊呸,搞错了。”
“我有正事告诉你,今天有人组队要来你这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