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上午没啥事,在家躺着补觉,忽然防盗门被人敲得山响,起来开门,外面站着一群警察,二话不说就把他按倒了,顾北是老江湖了,没有反抗,乖乖让警察给他上了铐子。
因为什么事儿被抓,顾北心里一点数都没有,作为一个小混混,挨揍和被抓的几率太高了,谁都能踩他一脚,对此他已经习惯了,在邻居们的目光审视下,顾北低着头被押走,上了警车,来到派出所先丢角落里蹲着,等着过堂。
等了好几个小时,警察才提审顾北,大家都是老熟人们,说话不需要拐弯抹角,警察问他把昨天带回家的女孩怎么了,是不是睡了,顾北坚称没有,他知道轻重,这事儿可大可小,严重了要判刑坐牢的。
警察见他嘴硬,先拘起来再说,等证据来了,正式逮捕。
报案的是刘婕妤,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出门就去派出所报警,强奸是大案子,警察立即出动抓捕了顾北,可是后续的证据却跟不上,因为刘婕妤身上没有任何痕迹可以证明被人性侵,除了一条,她的内裤丢了。
负责问案的是一个女警察,她心思很细,打量着刘婕妤,目光落在她头上,说你扎头发的是什么。
刘婕妤伸手一摸,忽然想起来了,昨夜她在迪厅里卖弄风骚,当众把内裤脱下来当做扎头发的皮筋束在头上,看来是冤枉顾北了,但是被他看光光是一定的了,这口气依然咽不下。
“他偷我钱。”刘婕妤说,“我钱包里一千元钱不见了。”
真相大致如此,顾北并没有性侵刘婕妤,也不承认偷钱,只承认拿了钱包里的二百余元支付车费和清洗费,还说如果不相信可以去问出租车司机。
没人有闲空帮他伸冤,强奸罪洗清了,偷钱和猥亵跑不了,最终顾北被派出所处于行政拘留十五天的处罚,他心里有数,这是最轻的处理了,不过心里还是憋屈,明明做好事,怎么就换来拘留所半月游呢,这些有钱的体面人,怎么就这么不讲理呢。
……
互联网上的热点总是有时效性的,反日这一波热潮随着形锁事件告一段落,狂热的民众开始反思,关于傅平安打人的事情也没人继续关注。
傅平安也没有再继续追究是谁在背后搞自己,他的仇人太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能做好自己,避免出错,况且他还有繁重的学习任务,先把上学期因为没参加考试而挂科的几门给补上,又参加了十月份的自学考试,至此他的自考大专就算完成,等着拿毕业证就行。
江东大学全校一心备战十一月的百年校庆,学校拨巨款修缮校舍和道路,买了几千盆鲜花装点校园,张灯结彩,比过年还隆重,学生文艺团体们更是忙着排练节目,刘康乾忙前跑后,废寝忘食,显示了一个优秀的学生会干部的品质,大家隐隐都感觉这次竞选刘康乾必胜。
其实刘康乾心里很矛盾,到底是留在国内干学生会主席,还是出国交流,他拿不定主意。爸爸和小姑父的意见都很中肯,何去何从,要看自己的取舍,他写了一封邮件给远在哈佛的谷清华,征求她的看法,顺便联络一下感情,谷清华以自己的实际经历告诉他,做交换生对世界观的开拓有好处,强烈建议他不要浪费机会。
但刘康乾还是犹豫不决,小姑父催促他赶紧填表交上去,因为交换生的名单并不是江大单方面决定的,要先填表交给康奈尔大学审核,对方认可之后才行,但是一旦进入流程就不好退出了。
“我再考虑考虑吧。”刘康乾说,他打算在截止日期到来之前最后一秒再做决定。
校园里传来锣鼓齐鸣的声音,刘康乾真心喜欢这种喧闹欢乐的气氛,如果到了国外,恐怕很难见到这种场景,他也很难再有前呼后拥的当领导的快乐了。
这段时间里,每个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小姑父王建帮熊茹将工作搞定,调入省红十字会当了个副处长,闲散职务,收入可观,而且还很体面。
刘风正摇身一变,从国企副总成了风险投资人,他听说北京有一家叫“滴滴”的公司,有点像美国的,特地赶过去考察。
远在美国的白佳慧和李超卿卿我我,过着幸福的小日子,忽然有一天接到国内某银行的催款电话,说您有一笔贷款这个月的按揭没还,白佳慧摸不着头脑,她明明刚交过房子的贷款啊,仔细查问,银行说是您名下的公司贷款,而这家公司的名字,白佳慧听都没听过。
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白佳慧打了无数个电话,终于搞清楚了,刘风正暗地里用自己的身份证注册了一家公司,然后以公司名义贷款几十万,用这笔钱支付了房子的首付,相当于自己借钱买房,刘风正这个老狗比一分钱不出。
白佳慧欲哭无泪,只恨自己还不够聪明,她手上的美元只够维持生活的,也无法再向父母求援,她甚至不能亲自回国处理这件事,因为回去了就无法挺着大肚子再来美国,那么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银行查封拍卖自己的房子,还要上征信黑名单,白佳慧不敢把这个噩耗告诉李超,一个人躲在后院悄悄抹眼泪。
“对不起,请问您需要帮助么?”一个邻居老外站在栅栏另一边和善的问道,那是一个大学教授,五十来岁的白人老头,白佳慧英语一般般,但也能勉强表达出自己的哀伤,她结结巴巴将自己的遭遇倾诉,老头深表同情,又安慰了几句,让她稍等片刻,跑回屋里拿了刚做的苹果派请她吃。
“您夫人的手艺很好。”白佳慧说。
“是我做的,芭芭拉十年前就离我而去了。”老头说,“叫我戴维就行。”
“谢谢你戴维,和你聊了聊,我感觉好多了。”白佳慧看了看戴维家的房子,挺大的,草坪收拾的也很利索。
顾北在拘留所里过的很舒坦,简直如鱼得水,在里面不用上班,有吃有喝,还有电视看,每天下午看电视新闻进行法制学习,他看到西安有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小伙子,拿形锁把日系车主的脑袋给开瓢了,一个监舍懂法律的伙计评估说,这下子十年徒刑跑不掉,顾北一阵后怕,那天如果不是傅平安阻止,自己指不定干出多大的事儿来,如果自己判刑十年,那外婆不得哭死。
……
十一月初,校庆临近,这将是为期一周的盛典,主要内容是开幕式、国际交流论坛和文艺汇演,参观活动,以及最后的闭幕式,来自世界各地的江大校友齐聚近江,酒店生意都跟着火爆。
校园内披红挂彩,节日气氛浓郁,傅平安却在电脑前看帖子,不久前发生了著名的1020特大枪案,当事人之一和他有点关系,在城市南郊的一处烂尾楼工地,发生了激烈的驳火枪案,打了几十发子弹,死了两个人,一个叫詹子羽的脑部中弹,身负重伤,这人貌似是谭辉的朋友,也算是恶有恶报。
帖子内容并不详细,这案子属于高度机密,但是一些高人能从蛛丝马迹拼凑出故事的画面,傅平安看的热血贲张,心潮起伏,面对仇人当头一枪,何其快哉。
此时,孔确和她的导师戴金波也来到了江大,本来说好的是戴教授携夫人,再带上三四个研究生一起来,可是到了高铁上才发现只有戴教授和孔确自己,教授解释说夫人临时有事,其他同学也都临时放鸽子了,孔确多精明的女孩,她觉得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
一路之上,戴教授都在高谈阔论,他政治经济文化无所不通,口才好人又儒雅,连邻座的中年大叔都被他折服了,递上名片邀请他去给自己公司员工上课,价钱好商量。
“百家讲坛请我去,我都没同意,我觉得首要职责应该是学术。”戴教授当场予以婉拒。
抵达近江高铁南站,出站口有人拉着横幅接站,但戴金波说不愿意浪费母校的资源,咱们还是自己打车吧,于是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江大,路上戴教授让的哥开到枫林路兜一圈,看看枫叶。
枫叶红了,枫林路上的民国建筑韵味十足,戴教授开始讲古:“1926年三一八惨案发生后,当时的督办陈子锟就是从这里骑着一匹白马,到江大校园中发表演讲,宣布脱离北洋,并劝学生们投笔从戎的……”
江东大学有自己的招待所,是一座四星级酒店,很多来参加校庆的校友被安排在这里下榻,戴金波带着孔确来到酒店大堂,出示请柬,签到,领房卡,服务员很快办好了房卡:“戴先生,您的大床房一间,电梯在左手。”
孔确有些不安了,戴教授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戴金波说:“麻烦再给我开一间房。”
孔确这才松了一口气,到底是教授,为人师表,自己想多了。
前台说:“对不起先生,房间都是有预定的。”
戴金波点点头:“这样啊。”
孔确正想说没关系,我去找同学挤挤,戴金波却把房卡递给她:“你住这儿,我去找别人挤挤。”
“那好吧。”孔确也只能这样回答。
正巧有一位校友也来签到,分给他的房间是标间,戴金波和此人熟识,干脆住一间房彻夜长谈,孔确终于松了一口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有一点点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