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的事,安南也记不大清楚了,只知道来了很多警察,现场有些混乱,莉莉他们围着祁凉哭的很大声,后来,又来了一辆救护车,祁凉被带走了,再后来,她在医院里见到了祁凉的妈妈,还有自己的爸爸妈妈,那个时候,久违的泪水夺眶而出,那个瞬间,恐惧感才慢慢席卷开来,弥漫全身。
“南南,你知道你有多冒险吗?为什么不一早就报警,你还是个孩子啊,一个人去赎什么人。”妈妈拉着安南的手,语气有责备,但更多的是心疼。
“妈妈,他们说,如果有其他人在,那么他们就会把祁凉······妈妈我害怕,万一,万一呢·······我不敢······。”安南断断续续的抽泣道,“但是我喊了莉莉他们,拍照留证据啊,只是我没想到,警察那么快,那么快就到了。还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那只酒瓶也不会砸到他的头上。”
“南南······”妈妈突然有些心疼,声音哽咽,“不怪你的,不怪你,你才多大啊,你是最勇敢的孩子。”
一整个夏天,祁凉基本上都是在医院度过的,好在年轻人,恢复的倒很快,但是因为伤在头顶的缘故,祁凉的头上被缝了好几针,原本偏长的头发一瞬间变成了板寸,安南看着,觉得甚是奇怪。
“怎么这么看着我?我很丑吗?”祁凉躺在病床上,看着门边站着的安南。
“嗯,丑。”
“那也没办法啊,我是为了你,你得对我负责才是。”安南扯了扯嘴角,看来这人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嘴巴这么欠。
后来,祁凉的妈妈来找祁凉,说是特地去了趟南山的庙里给祁凉求了一个平安物,当祁妈妈把一根带着香火气息的红绳戴在祁凉手上的时候,安南明显看到,那人的眼角抽了一抽。
“妈,这玩意儿好娘啊,我不要。”果然,祁凉一开口就是拒绝。
“不行,大师说你得戴满一年,祁凉,你乖乖的好不好,你爸爸已经不在了,妈妈不能再失去你了。”
那是安南第一次听到祁凉爸爸的事情,不过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待祁妈妈走了之后,几乎是瞬间的,祁凉便扯下了手腕上的那根红绳,他抬头看了眼安南,“过来。”
安南听话的走上前去,祁凉伸手,把那根红绳塞进了安南的手里。“给你了。”
“这是你妈妈特地帮你求的,你······”
“你带着吧,保平安嘛,你平安,我就平安咯。”祁凉咧了嘴,笑了出来。
再后来两人上了高中,安南与祁凉之间的关系多多少少还是有了些变化,但是不变的是,祁凉依旧会为人打抱不平,也会为了一些事情再去干架,安南为了这事儿,没少与祁凉发脾气。
“安南,我保证最后一次,你就别生气啦。”祁凉堵在安南回家的路上。
安南看着祁凉脸颊上还发着青的伤痕,根本不想理会,这已经是他多少次的保证了。
“安南,小南瓜······”祁凉继续追着面前的那个女孩子。
“你这么喜欢打架,又这么有正义感,你干脆去当兵啊,从警啊,你就可以更加正大光明的抓坏人了啊,天天跟个混子似的算什么,祁凉,有些事情,不靠暴力,还是可以解决的。”那天,安南实在是看不得祁凉脸上的那些伤痕,她站在祁凉的面前,气愤地说了这些话。
“啊,好啦,好啦,我都听你的,和平解决,和平解决。对了,晚上的数学作业,借我抄抄呗。”祁凉依旧露着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自己做!”
再后来,是高考结束之后的半个月,那天晚上,祁凉约了安南,说要见个面,有些话要讲。那个时候,安南也觉得,那些埋在心里的念想,是该说出来了。
“祁凉······”
“小南瓜······”
“你先说。”
“你先说。”
“哈哈哈,那我就先说吧,小南瓜,我要去军校了。”
“什么?军校?”安南还有些不能适应。
“嗯,不是你说的嘛,我想要除暴安良,那就从警去咯。”
“那就······祝贺你啊。”
“你呢,你有什么话要说?”祁凉笑眯眯得望着安南。
“我······”
“哦,对了,军校很严格哦,以后怕是不能经常见面了。我知道,反正你也是嫌我麻烦的,以后啊,我总算是不会再给你惹事了。”祁凉笑了笑,“对了,这个送你。”说罢,祁凉掏出了一个黑色闪亮亮的环形吊坠,安南记得,这是他自小戴着的一副耳钉,那时候,学校的老师为了这事儿做他思想工作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但还是没能让他摘下这个东西。
“我可是很宝贝它的,那,给你啦。”祁凉伸出手来,那颗吊坠闪着黑色晶莹的光,躺在那人的手心里。
“你这么宝贝的东西,送我干嘛?”
“还不是学校不让戴,进去之后啊,这些都是不允许的······”
“我不要。”安南看了眼祁凉手心的黑色圆环吊坠,摇了摇头。“既然学校不让带,你就收起来啊,给我干嘛。”
祁凉轻轻打开了圆环一端的搭扣,扣在了安南手腕上的那根红绳上,“那,你看多合适。”祁凉牵着安南的手,看着女孩手腕上的手绳,好半晌,才低声说道,“安南,这颗黑水晶是我父亲生前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他护了我这么些年,总还是有些灵验的。往后的日子里,你要好好护着自己啊。”
“我一直都是好好的,你才是,才是那个要好好的人。”安南看着突然正经起来的祁凉,告别的意味明显。突然,先前准备的那些话全都哽咽在喉咙里,鼻子一酸,眼泪还是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诶诶诶,你哭什么。”看着安南泪目重重的模样,祁凉慌乱了起来,“我不就是读个军校嘛,你怎么这么伤心,搞的我好像回不来了似的。”
“你会回来嘛?”安南抹了抹泪,看向祁凉。
“当然啦,我的宝贝还在你这儿呢,我还怕你跑了呢。”祁凉伸手,擦了擦安南脸颊上的泪痕,“你就一个爱哭鬼,天知道你那时候哪来的胆子过来救我。小南瓜,爱哭鬼。说吧,你刚才说有事情要说的?”
那一瞬间,安南到底还是慌了,怕了。
“我忘记了。”安南窘迫的望着祁凉,开口随便扯了一个理由。
“你是金鱼嘛?七秒的记忆。”祁凉伸手戳了戳安南的额头,“走吧,我送你回家。”
直到很多年后,安南还时常会想起那时的事,虽然祁凉最后到底还是没能回来,他的东西却是一年一年地陪着自己。有的时候,安南甚至会想,只要东西还在自己手上一天,他便多一分回来的可能,可是如今,她却把守护了这么多年的希望,给弄丢了。
林玦琛紧紧拽着安南,心里疼的厉害。
“我帮你找,你听话,别折腾自己了好不好。”林玦琛不知道安南歇斯底里要找的手绳到底是多么重要的存在,但是现在,没什么比她的身体还要重要。
最后,原本已经被压下去的高烧还是蹭的一下冒了上来,体虚无力的关系,安南才算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