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扫了眼她,她知道她差点又说出祸根,是啊,祸根两字已经叫惯了,之前张口就来,如今想改不容易改,她倒是觉得没什么,反正那丫头也不觉得突兀。
“既然她知道,便差人喊她来问话,昨晚的事有好些事没弄明白,对了,早上不是让厨房的人给她们主仆三人送早膳,去的人回来怎么说?若是表小姐醒了,让婆子喊她们过来一趟?”
刘福荣温声回道:“母亲,早上咱们不是去了趟祠堂,后来去看了秦管家,这个时辰才回来,谁也没见呢,不过依我看,伺候表小姐的婆子们,应该回来了。”
顾老太太点头:“嗯,若是回来了,吩咐她们把表小姐带到瑞徽堂来,想着昨天的事,我这心里始终有些疑惑。”
刘福荣抿嘴一笑,老太太年龄越大越发的好奇心重了,不过,不怪她好奇,她也很想知道,那祸根什么时候着手准备,还有秦五,她想问问她,她能否医治好,她不是把她救活了吗?
是的,她信了,从昨天说出金妹时,她便相信她是她救活的。
如果一个已死的人都能救活,那还活着的人呢,说不定也能治好。
一行人,说着话便回到了瑞徽堂。
刚到门口,张燕琼指着前面守在门口的婆子,笑着说道:“母亲,你瞧,这婆子多懂事,知道您心里惦记着,这不守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顾老太太顺着大太太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个脸生的婆子站在瑞徽堂门口,一面回头往门里探头,一面焦急看过来。
一看到她们走近,两个婆子赶紧回过身,快速走到她们面前行礼。
“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
顾老太太嗯了声,低头看两人神色紧张,畏畏缩缩。
她问道:“是你们给表小姐送的早膳?”
两个婆子点头称是。
“那表小姐有没有用早膳?”顾老太太问道。
婆子颔首。
顾老太太想着,这祸根竟然起来?那也挺好,省的让人喊她起床。
“既然用过早膳,你们两个去让她来瑞徽堂,说我有事找她!”
两人躬身鞠着礼没起身,也没有回话,只是忧虑的相视一眼。
刘福荣察觉到端倪,厉声问:“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老太太的话也不听了,让你们去找表小姐过来!”
两个婆子一听,吓得赶紧跪下,一个婆子指着身后,请罪回道:“二太太息怒,二太太息怒,老太太,表小姐不用去请了,她就在你房里!”
朱家有个规矩,也是顾老太太唯一制定的一个规定。
瑞徽堂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能擅自进去,尤其是对京都来的表小姐下过死命令,鸟雀皆可飞过,蚂蚁允许搬家,唯独易清表小姐站在门外回话。
如今这祸根趁着她不在,竟然私自闯了进去,这是存心惹怒她吗?
感受到老太太的变化,两个婆子颤颤惊惊的跪着,不敢多说。
少间,她气的哼了一声,跨过两人,朝着瑞徽堂走去。
一面走,一面气冲冲说道:“这些下人,明天你就把她们换掉,连个人也看不住……”
站在门口边上的人齐齐低下头。
刘福荣随着老太太一面快步进去,一面劝着:“母亲息怒,母亲息怒,表小姐的能耐,咱们都知道,她想去哪里,这些婆子哪个能拦住,咱们正好有事情问她,如今她人来了,也省的下人们跑一趟,等问完话,消消气,再换这些下人也不迟?”
说着话,刘福荣朝着身后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小辈们停下来,别再跟着进去,她和嫂子陪着老太太便好。
三人所经之处,婆子早已推开了门,顾老太太冷着脸走入正屋。
来到屋里,她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口,双眼在屋里四处寻找。
看到屋里没人,老太太回头问道:“人呢?不是说来屋了吗?”
她左右寻着均不见人,便朝着屏风后走去。
刚靠近屏风,只听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外祖母是在找我吗?”
顾老太太倏然回头,见一位身着粉绒杏褂的易清,瞪着一双清亮的眼睛,嘴角含着笑,似嗔似娇的瞧着自己。
见她笑靥如三春之桃,心里的火气慢慢稳住。
刘福荣和张燕琼赶紧走上前扶住,小心的两人扶着她走到了榻上。
老太太刚坐好,易清来到她面前行礼。
看着她乖巧的样子,顾老太太心里的火,心里这口气暂时咽下,只是语气仍是不悦:“你真是不守朱家规矩,这屋里没我允许,谁让你进来的?”
易清回忆着脑中的记忆,她怎么不记得朱家有这条规定?
她记得她每次进这屋里,没人拦她啊。
老太太瞧着她皱着眉头苦想,小脸的五官拧巴在一起,心里的火开始消散,她嗔怪着道:“好了,收起你的小心思,说吧,来我屋里干啥?”
易清一听,拧巴的小脸顿时展开,笑意浓浓的说道:“外祖母,我是有几件事想要您帮忙!”
顾老太太冷笑两声,豆腐店的石磨子,道道多。
她倒不是怕她提什么要求,只是这祸根路数太多,实在想不出她肚子里憋着什么坏主意。
“你说说看!”老太太睨了眼她道。
易清半低着头,默了会儿,再抬头时她先明媚的笑了笑,翘起小嘴道:“外祖母,我想问你要点——碎银子!”
“你妄想!”“你休想!”
顾老太太和刘福荣几乎同时开口。
易清见两人异口同声,吓得她拧眉观察她们。
她才刚开口……
见两人好不容易稳住情绪,易清尴尬的一笑,抿嘴道:“外祖母,二舅母,我要的不多……”
顾老太太润了润嗓子,问她:“你要银子做什么?之前你二舅母不是给过你,你用完了?”
易清低声说道:“外祖母,我是想安置金妹的家人,以王知州的心思肯定不会放过他们,想早早让他们离开青州要些银子给她们保命用的。“她再次压低了声音:”再说,二舅母之前就给了我几两银子,哪里够花?”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但还是被刘福荣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