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匕首伤在后背,若是在胸口,恐怕这女子已经死在这破庙。
易清要赶紧施针,若能把血止住,或许能救活,但这里,什么都没有,贸然拔刀,只怕当场死去。
白瑜和似是看出她的忧虑,淡淡道:“易大夫,我马车上有些止血良药,若是还有其他顾虑,尽管提出来听听。”
易清微怔,她还是像从前那般了解她,只要她一个低眉,便能猜到她心中所想。
她轻声应好,起身朝着一旁的打手说道:“请两位壮士搭把手抬起她,将她抬去门口的马车。”
打手们倒是不拒绝,两人齐齐走上来,一人抬头一人抬脚,便送了出去。
身后的白家小厮咋一听惊住,竟然敢让一个快死的人放在他们马车上?且小姐并出口制止?
看着女子被抬走,白家小厮相互递了眼色,然后看向易家小姐。
他们家小姐在京城少与其他官家小姐接触,唯一的还在两年前死了,这易家小姐竟有这等本事?
不觉得对易清令眼相看。
易清的视线送走女子后,转而移到了几个老将和打手身上,她走近他们说道:“廖武至今没找到,你们以这庙方圆两里地去寻找,不管找没找到,两个时辰后,都赶紧回到这里。”
老将本就挂念着廖武,听到小姐这么说,自然不会拒绝,他们躬身应是,各自拿着手上的兵器往外走。
目送他们离开后,不知何时白瑜和走到她的身边,冷声道:“易大夫,走吧,去我马车上,给那女子上药!”
语气带着迫人的气势,明明没有命令的意思,却听出强人的气势。
易清嗯了声跟在她身边。
铜铃和初衣得知自己可以出这破庙,心里顿喜,两人连忙来到小姐身边,随着人群走了出去。
来到正大殿,白瑜和故意放慢脚步,等着易清跟上。
易清不知,依旧保持着步子,没走几步,两人便同步来到殿门口。
北风一股脑的吹入脖子,两人紧了紧衣领,庙里果然比这外面暖和。
白瑜和拢着大氅,声音淡然不带感情问:“你就是那位和英国公将要订亲的西远将军易家的二小姐易清?”
初衣一听,脸色微变,她知道眼前这位小姐定是京都某位大官的女儿,且看停在庙门口的马车,那气派便不是寻常官员能乘坐的。
但京都官宦家的小姐都不喜小姐,凡听闻她的名讳,便拒她于千里之外,更别说容她们站在身边。
三人来到白瑜和身边,初衣故意站在两位小姐中间,保持着安全距离,省得小姐被她息落刁难了。
正担心时,耳边传来小姐的应声:“嗯,正是。”
初衣闻言,担心的眸子乱转,自家小姐永远不懂得别人是讨厌还是喜欢,听不懂别人说的话里话外意思,咋就回应了呢?
只见官家小姐笑了,旋即说道:“看在你刚才好心提醒我这破庙危险的份上,我也提醒你一句,英国公不可嫁!”
初衣倏地惊住。
她不是为了息落小姐?
是在好心提醒小姐?不让小姐嫁?
铜铃气汹汹的暗暗拤腰,她难道自己想嫁?她也欺人太甚了,跑到这等破庙,受这等惊吓,还要受这等委屈?
她有些气不过,想她小姐也是西远将军的女儿,老爷的身份在那儿放着,凭什么不让我们小姐嫁?
正想着开口教训这个眼前眼高于顶的小姐,兀地被自家小姐先问出口。
“为什么?”小姐问。
只见那官家小姐竟然不理他们,抬脚便下了台阶,没再和她说话。
铜铃气不过,朝她啄了下嘴,做着鬼脸:“呸,神气什么?不能嫁你嫁啊?”
易清侧过头,冷眼瞪她。
黑夜中,铜铃触到这一道光,身上像是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到脚,沁凉彻底。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小姐,好像碰到她的底线,从眼底射出的光,她吓得抿了抿嘴,乖巧的站在她身侧,不敢再说话。
易清收回视线,看着瑜姐姐的背影,沉默不言。
她心里清楚,即使她不说,她也知道原因。
想当初,凌仲之在宫里欺负她时,瑜姐姐就曾经和她说过,像凌仲之这种不懂怜香惜玉的人,是不能嫁的,要嫁就要嫁给二皇子那样的知道疼媳妇的男人。
说来,想起凌仲之那个幼稚的混蛋,的确令她生气。
那时的他身为内卫将领,按理说她在内宫,他们两个不会轻易碰到,但不是,她和凌仲之隔三差五的便能在皇宫内碰见,碰到后那家伙不是奚落她,就是欺负她,还时常吓唬她,要不是有瑜姐姐处处为她撑腰,还不知被他欺负成什么样,像他这种人,她是根本不会喜欢的,当时她就觉得瑜姐姐想多了,如今依然想的多。
只是世间能有几对夫妻是按着自己意愿在一起?
易清她身为西远将军的女儿,已是身不由己,恩旨已下,天下皆知,除非凌仲之以死明志跑到皇上面前大闹,说自己不愿意娶她,否则她定会因家族的荣耀,进入凌家大门。
“小姐,是她自己想嫁给英国公,才故意这么说?”初衣附在她耳边问道。
易清摇头,断然道:“错了,她才不是!”她心里早就有人了,凌仲之那种人,她才不会看上。
铜铃和初衣闻言,担忧的看着自家的傻小姐,怎么刚认识的人话也信!
“小姐,她的话,你可不要信,也别放在心上,你的婚事是皇上做主,不能胡思乱想!”初衣在旁提醒着。
易清莞尔一笑。
她大步跟在白瑜和的身后,此刻心里竟然有些安心,听着她刚说的话,总觉得自己还是当初被她护在身后的小女孩。
雪越下愈大。
马车顶上有半指厚的雪,马车的四面透着风,吹得里面人裹紧衣物。
和冻得搓手搓脚的人不同,易清累的已是满头大汗。
她在白瑜和面前不敢用之前扎针的方式,怕她看出端倪,只能换着一种生疏的方式施针,今晚给两人动过针,她实在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