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武根本不可能死!
他只是失踪了,失踪了!
他曾经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浑身刀剑所伤不曾死,被马蹄踏断了肋骨也不曾死,如今只不过是一场风雪,进入了破庙,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死了?
不可能啊,不可能!
两人怔怔的想象着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心里又是惊怕又是伤心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
“易小姐,易小姐您这是去哪儿?”
中性的声音突然拔高,相当刺耳,一下子将铜铃和初衣拉回了眼前。
两人顺着下楼的声音看去,只见自家小姐裹紧大氅,飞奔着往楼下跑。
“小姐,小姐!”两人几乎同时喊出,随即也追了上去。
两人下了楼经过楼下的厅座时,见打手们醉的东倒西歪,不醒人事,顾不得喊上他们,着急的去追小姐。
酒楼里的某个角落,一个人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眼中忽明忽暗,嘴角随即弯起一抹瘆人的笑,仿若看着猎物自动送上门,情不自禁扬起的得意,他嘴吧张了张,似乎是对酒楼的某人说:“计划正式开始!”
酒楼的某处看到此人说话口型,立刻了然,从酒楼后门溜了出去。
马车一路狂奔,直到午后才来到城外的官道。
还没到破庙,车夫便勒紧马的缰绳,速度慢了下来。
车里的三人还以为到了,掀帘一看,这才走到城门外,距离破庙还有一段路程。
初衣问道:“你怎么停下了?”
车夫低沉回道:“小姐,不用去了,你们看……”
铜铃闻声直接推开车门,顺着车夫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四五个老将抬着担架,缓缓朝她们走来,走在官道上,神情肃穆,紧接着还有歌声传来,苍劲有力的歌声,响彻天际。
车里三人看到此景顿时惊住,听着他们吟唱的歌声,看着他们远远走近,心中沉重压抑。
易清下了马车,让车夫将马车停在路边上,站着等他们走近。
歌声飘来,不是悲歌,像是战歌。
“滚滚狼烟,儿当立年,半生戎马,壮志未酬,兮哉兮哉!”
“峦峰座座,平地壤壤,魂留千里,壮士未归,兮哉兮哉!”
“……”
老将们沧桑的呼唤,声声入耳,响彻天地,像是在指引着那些冥冥之魂回家的路。
担架上,布衣下,仿若凝聚了这些老将的所有执念。
他们抬着的不仅仅是一副没有灵魂的遗体,那里存放的是他们的兄弟,是他们的战友,是他们经历同生共死后,仍旧坚持一心报效大梁的信仰。
易清一步不敢靠近,生怕自己会打扰他们呼唤逝者的灵魂,也不敢多说,纵然廖武是他们家的护卫,这个时候她作为家主应该说些什么,但也不能说。
他们这些人的根骨是战场,情谊也从哪里缔结。
车夫见官道太窄,不够马车和这几个人走过去,便将马车赶到泥泞的地上,为他们让开路。
初衣知道这几位老将固执,此时说什么他们也听不进去,但抬着尸体进县城,很是不妥。
她靠近易清禀道:“小姐,守城的护卫,是不会让阿庆师傅他们这样进城的!”
易清说道:“你去吩咐车夫,等会我们先回城,让他去棺材铺买口上好的棺材送到县城,到时让阿庆师傅在城外买块宝地,将廖师傅葬了!”
“是小姐!”初衣应道。
官道上,几个佝偻的背影,把易清震撼到了,从前的她真是什么都不懂,对宫外的世界了解少,宫里的虚情假意她倒是见不少,但是眼前厚重沧桑的情谊,让她动摇了,廖武对于阿庆几位老将来说,像是一种执念,这份执念是什么,她说不上来,却令她望而生畏。
蓬莱酒楼,易清回了房间。
此时阿庆他们最不想见的人是她。
虽然她不是凶手,可是却是间接害死廖武的人,若不是她闹着逃婚,他们此时此刻应该在家里享受天伦,等待年关到来,一家人嬉嬉闹闹的等着过个好年。
眼下这件事,她必须要弄清楚廖武的死因,究竟是谁杀了他!
她如今改变主意了,必须要为廖武抓出凶手,否则这辈子她心里都不会安宁的。
廖武的情况,已经从车夫那里听说了,廖武是在破庙的佛像中找到的,因为这几天冷,尸体还没腐烂,从表面上看,他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死状和之前的那婆子差不多。
也就是说,那天晚上廖武失踪后便死了,很可能是他们进入破庙的时候,廖武已经死在了佛像里,只是谁也没想过,正大殿的佛像是空的,残破的一半,正好可以放下一个死人,所以,那天他们把破庙翻了个,也没找到廖武。
能将廖武杀死又放在佛像的人,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廖武刚来临安县,与人无怨,是谁和他有仇,非要置他于死地呢?
她把整件事从头到尾梳理一遍,如果廖武在她们进去时就已经死了。
记得瑜姐姐曾说过,她们到的时候,只有一对进去的脚印,而那对脚印只到正殿的二阶平台上就消失,这对脚印是婆子的还是廖武的?
他们两人又是怎么在没有脚印的情况下进去呢?
还有赵安素,她说她一直待在破庙里,凶手又是怎样从她的眼皮子地下将人放在石像中?
总总迹象表明,廖武是之后死的,在她们离开破庙后,有人杀死了廖武,将他的尸首放在了破庙里,只有这个可能。
只是,凶手为何将廖武的尸首放在石像里?
他想隐瞒什么?
难道说廖武身上有什么秘密?
如今只要搞清楚那晚马惊后,廖武骑着马去了哪儿?或许就会清楚凶手为何要杀他。
还有最后一点,她始终想不通,凶手在杀完赵安素和婆子后,他是怎么离开破庙?
破庙四周虽然残破,可除了正门口,根本没有其他地方能出去,殿前台阶门口又有白瑜和堵着,她们赶到时婆子也是刚闭气,凶手应该刚离开不久,他从哪儿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