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瑞昌街,整整一条街,坐落着各个大臣的府邸。
这里是京都最多的府邸,门匾和大门的宽度,是因着主人的身份的大小而设,
此时已是巳时末,虽然阳光饱和,但因着三九的天,冷风依旧强劲。
马车坐了好些天,铜铃觉得自己再不躺在柔软的床上,身子骨便散架了。
当马车入城门时,她雀跃的心便安耐不住了。
“小姐,小姐,快看,咱们就要到家了,咱们到家了!”铜铃激动的指着车窗外走过的府邸。
初衣也探着头看向外面,快到年关,各府的小姐们亲自出来为新年准备礼物,街上虽然人不多,但是马车却多。
“小姐,老太太肯定让二太太等人在门口守着,家里肯定为咱们摆上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还有小姐的香阁,也是暖烘烘香喷喷的,满屋子的婆子和婢子都在迎着咱们回去,小姐还是回家好,这次回来后,咱们别在依着性子乱来了,听说咱们去青州不辞而别,老太太和二太太都气晕了,小姐回去第一件事便要去跟她们请安。”初衣细心提醒着。
易清透过她们闪出的缝隙,放眼望去,这里她很陌生,小时候的事不太记得,长大了又很少出宫。
京都的几条街和夜市,记忆中只来过两三次,外面的府邸,对她来说和青州差不多。
“小姐,我猜啊,老太太和二太太肯定想你了,说不定她们排成一排,站在府门前,翘首以盼的等着咱们。”铜铃早就迫不及待回去了,恨不得立刻回到家门口,直接回到她们暖和的屋里,想到这里,她就笑的开心极了。
易清抿嘴一笑,没有说话。
马车徐徐前行,不一会儿便停了下来。
老将们下了马,来到马车旁,恭敬道:“小姐,咱们到家了。”
易清嗯了声,在左右两婢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脚下刚落地,身后便忽然一声尖叫:“人呢?怎么一个人没有?”
随着铜铃的大叫,易清和其他人都看了过去,只见西远将军府门前,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就连平日守门的小厮也不见。
“难道老太太和二太太不知道咱们回来?”铜铃回头惊道。
将军府内,康老太太的碧云苑坐着满屋子的人。
“母亲,咱们知道她回来,媳妇若是不去接着,这万一被有心人造谣,这传出去该多难听?”齐二太太为难说道。
康老太太一脸平静,抿了口茶睨了她眼道:“之前因她造的谣少?你去打听打听,外面都是怎么说咱们的,皇上下旨的亲事,她擅自跑去了青州,想干啥,抗旨?”
“母亲,兄长常年不在,兄嫂去的也早,清清任性是我的责任,是我没有照顾好她,但是这次她能主动从青州回来,想必是想通了,就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进门,看着我心里过意不去。”齐二太太说着心里话。
康老太太叹道:“老二家的,不要多想,这个家里没人怪你,你对老大家的三个孩子仁至义尽,是清清在我身边养坏了性子,她骄纵任性,闯了那么多祸,听说在青州又差点害死了她二舅母,你说说,这样的姑娘从咱们易家嫁去国公府,到时恐怕不是被人造几句谣和丢几次人这么简单了,整个将军府可要断送在她手上,如今咱们定要使点手段,制止她的脾气,让她知道天高地厚才行。”
齐二太太默默的点头,但今日不止是兄嫂家的小千金回来,还有大千金和郎中大人,若是不去,大小姐会不会怪罪她,她婆家该怎么想?
她担忧的看向一直不发声的易水朦。
“水朦,要不你随我去看看,清清小,身边没个主事的人,我担心……”齐二太太问道。
易水朦如今是嫁出去的女儿,回到娘家一切事自然不能轻易开口,但是这事毕竟是她的亲妹妹,她也不得不开口。
“婶娘,祖母说的对,清清是该好好管教,女子出嫁后,言行皆身不由己,依着她的性子,去了国公府自然是要吃闷亏的,如今咱们对她狠点,也是为了将来她能少受点罪,往后的日子也能长久些。”她温温说道。
康老太太见她说话的眉宇间带着愁色,言语间似有些惆怅,像是由内而发。
她担心的问:“我的大朦,几月不见,怎地眉眼间增了不少愁色?是杨家的那悍妇欺负了你?”
齐二太太回过头正眼打量着,身上穿着自然不必说,光鲜亮丽,明媚动人,只是脸上却半笑半掩着。
“水朦,你和婶娘老实说,那陈氏是不是又想把你调教成她家老大和老二那般,暗暗的欺负你?”她问道。
易水朦笑着摇头:“祖母,婶娘,没有,杨复对我极好,很少让我去母亲身边伺候……”
康老太太收起了忧色,笑道:“这点倒是真的,瞧他今日晨早来的阵仗,比回门那天还要厚待咱们家,我和你婶娘都说水朦这辈子能享福,复儿知道疼惜媳妇!”
易水朦低头笑着,笑着笑着嘴角弯气一抹苦涩。
正说着杨复如何如何真心待易水朦,门口挑帘走进来一个婆子。
“启禀老太太,二小姐她回了自己的院子。”婆子禀道。
话音刚落,屋里霎时静了。
康老太太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问:“她没去二太太屋里闹?”
“没!”
“没让人过来给我请安?”老太太问。
“没!”
“那她说了什么?”二太太问。
“什么都没说,带着两个婢子,交代了齐管家几句,便回了自己院落。”婆子照实禀道。
倏地,满屋子的小姐和少爷,一脸不可思议,猜不透这位作精的二小姐是要做什么。
易水朦起身,福了福礼:“祖母,婶娘,要不,要不我去看看?”
康老太太思忖片刻,略微点头:“那你去瞧瞧,看她到底想干什么,然后探探她的口风,问他这个年,她准备在哪儿过?”
易水朦嗯了声,转身走了出去,留下一屋子老少疑惑的脸。
出了院子,路过三门正厅时,见杨复一人在饮香茶,易水朦本想着不和他说,但又不敢。
她走到他身边:“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