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她的孙女易清吗？

分析的头头是道，让她找不到错处，这还是易清吗？

她认真打量着她，总觉得自己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

齐氏从头到尾都在认真听她说，等她说完后，心里还是有些顾虑。

她问道：“如果皇后娘娘不同意秦氏祈求呢？”

易清嘴角的笑意微微一收，旋即又咧开了笑道：“皇后娘娘同不同意对易家都没损失，因为皇上都会因此关照易家。”

说完，易清心里暗道：皇后自然不会同意，因为她没空搭理秦氏，秦氏这么做只会自取其辱，她还是要嫁入凌家，而她这个时候去宫里，只会引起皇后的不悦与反感，皇后如果不开心，她的弟弟便会更容易救出来。

康氏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妥，秦氏羞辱易家后，凌家和易家的婚事掰了，皇上亲自是照拂了易家，可以是易清的名声便彻底毁了。

即使皇上给她恩赐婚事，将来在婆家也会受尽刁难和苦楚，这件事闹大了对谁都有益，唯独对她没有半点好处。

她说道：“那你怎么办？你谁都想到了，唯独你自己没想过，这事闹到宫里，那你在京都的名声可就全都毁了，日后你嫁入婆家别说指望易家给你长脸，这第一退亲的婚事，便足以让你事事抬不起头，日日心里备受煎熬，对你可是半点好处也没有，你疯了才会这么想。”

易清笑的很舒心，她语气温和且带着自信：“没想到祖母还在为我着想，清清很开心。”

康氏斜嘴冷哼一声：“我是为易家，没有为你！”

易清笑的更加亲切，平静说道：“不管为谁，这门婚事咱们决不能同意，除非他们跪着迎娶，否则绝无转圜余地，而我即使草寮一生也绝不会允许他们诋毁了易家，明日婶娘便可让叔父把婚书送去礼部，我记得长姐家的兄弟杨柯便在礼部副职，到时咱们先让礼部压住，只给皇上透透风，等秦氏闹开，再转交给皇上，这样即是我们易家先提出退婚，而凌家哭闹成事，到时皇上心中自有定夺，相信这么做，定能挽回易家的颜面。”

齐氏越听她分析，越觉得她说的对，若是按照她这么做，秦氏这么闹下去，到时受益的是易家，既然是易家，她们便让她闹个够，闹到皇后那里，这门婚事已经被人看成是笑话，她们主动退婚反倒是给自己长脸，易清这么做完全没错，而且完全能治住秦氏，高啊！

她怎么没发现，她的二小姐，竟然这么聪明？

不，不对，这好像不是他们二小姐能做出来的事！

康氏双眼沉沉的盯着易清，两眼恨不得黏在她的脸上，尤其那双水亮亮的眼睛，眼底的情绪和沉稳，根本不是她孙女该有的样子。

她脸色变得肃然，声音也冷了几分，闷声问：“你说，你是谁？”

齐氏回头看了眼母亲，转而看向易清，这也是她想问的。

眼前的女子，和从前的她，根本判若两人，易清不可能会有这么缜密的心思，更不会遇事这么沉得住气，也不会说出这番话。

易清微微一笑，看着她们变了脸，愧疚的道：“祖母，二舅母一家差点因为我的任性而死，而廖师傅也死了，我……我对不起他们！”

说到这儿，她不必往下说，相信她们也明白了。

她之所以要这么懂事，是因为她曾经错事太多，害死了那么多人，易清本性不坏，只是不懂事，任性蛮横，但是如今这么多事发生，她若再和之前那般，那她才真的没救了。

康氏听到她提廖武，眼中的疑虑顿然暗下，心里也一沉，是他们家对不住廖武，是他们对不住廖武！

齐氏也深有感触，她说的没错，如果经历这么多，还不足以让她明白懂事的话，那她真的没药可救，想到她之前的聪慧，如今能分析事情这么透彻，想必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些事，想必你也想了许多才想到是吗？”齐氏问。

易清点点头：“是，长姐教会了我许多，是她和姐夫让我明白这件事的重要。”

提到易水朦和杨复，康氏和齐氏更加不会怀疑了。

原来是他们两个教的，难怪一回来整个人都懂事了，看来她真的要和他们多走动走动。

康氏虽然心里的气消了大半，但一想到秦氏那嚣张的样子，还有下午来的凌家人，她便不舒服。

她嗔怪着：“以后你要多向你姐姐学着，她的确是咱们易家教养出来最好的女儿，事事为了易家名声着想。”

易清嗯了声，低声应道：“是，祖母，清清日后定会多去看望姐姐。”

康氏气消了后，便坐正了身子，她吩咐身边的婆子：“二小姐出去一天了，这个时候该饿坏了，你们赶紧去为她备上晚膳，就让她在我房里用完再回去！”

婆子阿蛮抿嘴笑着点头：“是，老太太。”

齐氏也陪笑着：“母亲，那这边我就不陪你了，等会我便把清清的婚书找出来，交给二爷，让他趁着晚上给礼部送去，免得夜长梦多？”

康氏挥了挥手：“你去吧，让老二多在家里，家里的孩子们好多天不见他，作为长辈，水胜和他们几个孩子也需要他管教，少往外面跑。”

提到易家老二，齐氏脸色隐隐有些不悦，但也不能在母亲面前显露，她低头回应着：“是，我会转告二爷。”

康氏又客套几句，便目送齐氏离开。

等齐氏走了后，老太太将易清叫到身边坐着，仔细看着她半天，晚膳送上来后，她亲自给她夹菜，喂她吃喝，看着她一口口的吃完，好像小时候一样，才安心让人把她送回院子。

易清是康氏亲手带大的，没人比她更了解她，她胡闹却无心思，如果水朦真的能把她教好，老大家的三个孩子，她也算有交代了。

想到这儿，又让人为易清添了碗汤，亲眼看她喝下去，才肯放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