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了,”铃木友纪听到外面的声响,立刻警觉起来,他下意识走向了屋内无光的位置。
“没事,他们看不见我们。”贝法娜同时增强了自己与铃木友纪身上的隐蔽效果,她走到铃木友纪身边,抓住后者右手,出现意外就立刻逃离。她对现在走来的几人很感兴趣,还想再观察一点时间。
很快虚掩的木门被推开,两名身穿厚重布袍的青年一左一右进入屋内,各自手持短剑和油灯。他们往屋里四下张望,在他们正对面5米就站着两个大活人,可他们也看不到。
先后一共进屋7个人,均佩戴有十字架、圣盾、橄榄叶等宗教意味标示或物品,半数人手中持握武器,一副应对战斗的状态
“会长大人,这里好像没人。”
“阿图罗先生不可能放弃伟大的事业逃离。阿图罗?你在吗?”穿着相同的厚重布袍,但手持金属十字架的一名青年不顾周围人的阻拦,走在了最前面。他手中的十字架比其他人的短剑更长,拿来充当钝器也可行,本身看起来还是一件特殊的魔术礼装。
“会长大人!您慢点走。”随行的六人连忙跟上,并相继停步在屋内拐角位置,为自己见到的惨状惊愕。
“太可怕了。”众人均被吓了一跳,有人捂住嘴巴,有人在胸口画十字祈祷。
7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吓得连连后退,撞到屋内的木桌,其手中持物的短剑也差点脱手掉落。他距离铃木友纪仅有1米距离,未发觉自己离害死所有人仅两步之遥。
“你们都先别乱动。”持握十字架的青年独自走到两具尸体边,简单检查了尸体状况。随后他想起了什么,转头望了眼里屋,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该死的!你们都别跟过来!”
那人快步往里走去,留下随行的人相互安慰同伴,向唯一的主祈祷,他们见过不少死人,但那些都是死于疫病或罪有应得的人,而现在所见的两具尸体来自他们的同伴,前几天还一同抓捕过躲藏起来的犹太人,都是组织内的得力成员,一位提供魔术方面的指导,一位提供医药方面的支持。
“怎么回事?里面还有什么?”铃木友纪小声问了句身边的从者,他记得贝法娜之前并未提起这户人家里屋有什么状况。
贝法娜此时大半注意力放在打开的木门外,门外正蹲着一只似狼非豹的漆黑之兽。在场的人里仅有贝法娜与那只猛兽相互看破了隐形,但那只猛兽无多余的举动,仅匍匐在外面,向贝法娜示威般地低吼了两声。
“外面蹲着不知名的兽,它看破了我的隐蔽魔术。”贝法娜可以立刻使用魔术带着铃木友纪从这里离开,但她感觉稍微再呆一会儿能获得不少情报。“但问题不大,它没有进攻的意图。”
铃木友纪惊恐地望向门外,什么也没看到,空荡荡的大街上别说猛兽,连一只老鼠的影子都没有。
“你拿你的铜镜照向门外就能看到它了,但现在最好什么都别做,看看这些人能给我们提供什么情报?”贝法娜用魔术安抚了铃木友纪心中的恐慌,她同样示威般地朝屋外蹲着的兽挥了挥糖果木杖,表示自己可以随时攻击对方。
“他们是什么人?”铃木友纪因为去过1187年的耶路撒冷王国,对十字架和宗教意味的标记有着较深印象。赋予过多含义后孕育而出的狂热和执着,可敬且可怕。
“他们自称审判会,由城内青年和士兵及底层神职人员组成的救济组织。佛罗伦萨里能跑的大贵族都跑得差不多了,目前城内秩序基本由这个组织维护。”这点程度的情报,贝法娜在进城前已经知晓,她所知的历史里,如此统一且有组织的审判会并不存在。不出意外,能从这个组织身上获得很多有价值的线索,比如为何明明时间到了1348年的年末,佛罗伦萨城因黑死病死去的人才3000多个。
“审判会?救济组织?”
“对救济,救济基督教徒,救济愿意改信基督教的市民,以及救济除此之外的人。”贝法娜话语的最后稍微加重了语气。两人只要不大声叫喊,不用担心被其他人发觉。
贝法娜说不上讨厌或鄙夷用愚昧的方式换取市民的信心,毕竟被迫害的是犹太人、麻风病人等被歧视群体。人类喜欢用献祭的方式取悦神明是亘古以来的优良传统,神明不嫌弃祭品的肮脏,民众能从中获得信念。可惜贝法娜早已经不再是土著神明,自罗马时代起就没机会再享受此种优待,否则她也很想试试神谕信徒献祭第一个儿子,考验他们的忠诚。
“ster相信救济吗?”
“他们不是在救济市民吗?”铃木友纪感觉进来的几人都很关心遇害的魔术使夫妻,并真心地为同伴的遭遇悲痛和遗憾。相较于铃木友纪见过的某些狂热十字军,这些人很正常,留有正常的喜怒哀乐和共情。
“或许吧。”贝法娜见屋外的兽依旧戒备地蹲守在外,还是不闯进来攻击或引发注意,她稍注意起了从里屋走出来的青年,这群审判会成员的首领。
“其他人称呼他为会长,莫非”铃木友纪现在正面看清了手持十字架的青年面貌,25岁左右的年纪,面容与肤色都比城里的普通人更好,明亮的眼眸中就带着浓烈的信仰之火,光是见到就能感觉心中升起坚持的信心。持有的物品是一臂长度的十字架,似乎同铃木友纪拥有的黄金匣子一般隐约散发着光亮。
“那人很大概率是审判会组织的首领,据我了解是原总督的私生子,名为乔治。他具有一定魔术天赋。小心他手里的十字架,估计来自城中大教堂,跟你的金匣一样属于圣物。”贝法娜简单回答了她轻易得到的情报,之前只能通过城外运尸的个别人那里获得情报。如今亲眼见到真人,她感觉对方远比那几个收尸人说得有问题。
26岁的青年一个月内建立起了数百人的极端教派,有可能性,但同样也有怀疑的必要。
目前贝法娜没在青年的双手上看到令咒,不过很快就有异常的痕迹从魔术的掩盖下暴露出来。人类的魔术与从者的魔术差距还是过大了。
铃木友纪听完贝法娜的介绍,重新打量起了正对着自己方向的青年,名字很普通,也不是在历史上留名的大人物,根据他的记忆,历史资料中也未提起“审判会”之类相近的组织在1348年的佛罗伦萨成立。
“你怀疑他是一位御主?不会吧,哪有不带从者,自己乱走的御主?如果是,我们现在下手,他根本跑不了。”铃木友纪看到贝法娜仔细观察对方双手手背,敏锐地意识到自己从者的意图,但他自己很快否定了可能性。
贝法娜重新看了眼门外的兽,她大致有了头绪,并未因为发觉机会而轻举妄动。
“他的右手手背上存在令咒,用了魔术遮蔽,可惜在我眼里并不能完美遮蔽。”贝法娜小声说道。
“那么门外的兽”
“根据近几日的状况,这种猛兽型使魔都是三五成群行动,单独一头必然不可能。唯一的解释是屋外那头是特殊个体,随时能叫唤来一群同伴。你说这种情况下,有什么目的?”贝法娜将简化后的问题抛还给了铃木友纪。
无需多想,铃木友纪立刻明白了。“它在保护这里的人,严格来说是疑似拥有令咒的审判会会长。”
直至6人逐一抬走所有尸体,铃木友纪才知道这户人家不止两人遇害。在里屋还有两名孩童被杀,同样腹部有血腥的开口。
“也是肝脏被挖走了吗?”铃木友纪并未问责自己的从者为何不提,里屋两具小小的尸体能提供的仅有这么一条情报。
“是的。ster。如果不是杀人者故意为之,大概率是那名从者有猎取肝脏的需求。一户是独居的老魔术师,一户是天资平庸的魔术使家庭,相互间并无联系,且时间接近。”贝法娜看着7人搬运尸体并先后走出屋子,她不打算贸然行动,屋外的兽与审判会会长乔治相互间也没共享情报。
“那名女性没有被挖走肝脏。”铃木友纪提起了唯一的例外,他感觉“猎取肝脏”是一条重要的情报,可以此寻觅到杀人从者的行踪和更多情报。
“或许对方只要男人的肝脏。”贝法娜见其他人都已经走了,正打算带着铃木友纪从这户房屋内离开。不想门又稍微被拉开了些许。
门外蹲着的兽悄然进入,它抬起头部,深邃而黝黑的眼珠正对着贝法娜,从它长满利齿的嘴部发出了意大利语,“ster女士,您好。我是ider陛下的仆从,有幸在此与您相遇。能否请您与我的主人见面?我方衷心希望更多势力加入,一同为救济佛罗伦萨出力。”
那头猛兽在进屋后解除了隐身状态,铃木友纪顿时见到了一头堪比成年老虎的凶兽,远比他之前两次见到的兽体型大。
贝法娜并不惊奇这头兽会说话,她也同步解除了自己与铃木友纪的隐蔽,回敬基本的礼仪。“果然你是在保护御主。说吧,如果没有能吸引我们的筹码,我和我的御主都不会考虑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