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晗影心想:如果当年他从火里逃过一劫,兴许也像刚才的守卫一样年纪了。”
记忆里,林洛凡还是个很爱闹腾的孩子,虽是长辈眼里的不服管教的刺头,在独孤晗影眼里却是个连“相思”都说不出口的害羞的男孩子。
小时候:
“晗影妹妹,你看。”
林洛凡装作很神秘的样子,指着右手里的一颗红豆。
独孤晗影白了他一眼,心里想着:不就是是一颗普通的红豆嘛,竟然神神秘秘地拉我过来观看,这是浪费时间。
“哼,洛凡哥哥最无聊了,叫我来就是为了看红豆,岂不是在消遣我?”
林洛凡有些小慌张,急忙解释,“这可不是一般的红豆,这是诗里的红豆: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此物……它……”此物最相思。
可等了好久,林洛凡都没有把句子说完整,当时的独孤晗影不懂,她也不喜欢赋诗吟词,她一直觉得这玩意儿总是显得矫揉造作,都是些文人墨客的无聊排遣之物。
“哼,诗里的红豆,它能做甚,还不是没有用,它最多只能拿来吃。”
林洛凡把那颗红豆塞进独孤晗影手里,平日里巧舌如簧的林洛凡竟然不知道如何解释,显得很不知所措,“不……不是的,晗影妹妹,它有用,有用的。”
虽是,不知林洛凡为何意,但看见他这么真诚,独孤晗影还是好好地收了起来。
回去之后,就让丫鬟们把红豆放好了,好好地藏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
几天后,林府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事情都变了。
“不好了,小姐,林府……林府着火了。”
那时,整个林府被一场莫名的大火毁于一旦,等她跑过去过去时,火已经停了许多,可是已被烧残的地方还静静的冒着白烟,吐着细小而明亮的火苗,到处倒是灰烬。
那是她第一次那么害怕,她甚至发不出声音。
只记得很多人跑来跑去,浇灭大火,甚至因为太着急而撞到她摔到地上,她依然说不出话,有什么东西一直哽在喉咙里。
微风一吹,那烧焦的房柱忽然又亮起来,墙没有倒,最后燃烧的地方还都立着,可是门窗一律烧掉,成了些黑洞,黑烟四起,里面的人没有一个人跑得出来。
很久之后,火终于扑灭了。
从里面搬出来的尸体,皮肉都被烧得变成紫黑色,似乎还闻得到一股焦味儿。
突然,一具和林洛凡身形一般无二的尸体被抬出来,脸已经被烧得没有人样了,但残余的衣角一下子就让独孤晗影认出来那是林洛凡的衣服。
“洛凡哥哥,洛凡哥哥……”
她艰难地爬起来,扑向他的尸体,拼命摇晃着他。
“小姐,小姐,他已经不幸遇难了。”比独孤晗影还小一岁的蝶衣体型矮小,这会儿,力气却很大,一下子就把她拉开了,然后抱住她,哭得很伤心,“小姐,他已经走了,他醒不来了。”
……
“林洛凡!”酒楼里,一间还在亮着蜡烛的房间,突然发出声音。
坐在床边的蝶衣皱着眉,轻轻摇晃还在噩梦里的独孤晗影,她知道,她家小姐准是又梦见那场大火了。
这些年,她没少梦见那场大火,每梦见一次就要生一场病,独孤晗影可没少为此受罪。
不久后,终于把独孤晗影晃醒了,她一睁开眼,表情很痛苦,然后又闭着眼,如先一般呆滞地沉睡,仿佛从不曾清醒过……
不过这次似乎不再是噩梦了,她睡得很平静,那张漂亮的脸蛋不再是刚才的痛苦不堪,而是沉沉的入睡了。
天刚亮,独孤晗影就醒了,她一如往常那样,一起来就活蹦乱跳,“蝶衣,别睡了,我们要启程了。”
蝶衣揉着惺忪的眼睛,昨晚因为担心自家小姐再做噩梦,她受了一晚上,愣是没敢闭眼,直到听见鸡鸣,才再也忍不住闭眼休息。
平常,小姐一做那场火灾的噩梦,就会大病一场,尤其吓人,因为怕独孤晗影晚上生病,蝶衣担心了一晚上。
看着蝶衣清晰可见的黑眼圈,独孤晗影笑出声,“蝶衣,你晚上做贼去了?竟这副模样?”
蝶衣嘟着嘴,有点委屈:“小姐,你还打趣奴婢,奴婢昨晚都不敢睡觉。”
独孤晗影“噗”的一声笑出来,心里想着:不敢睡觉?准是因为听见有逃犯逃往此地,所以一晚上担惊受怕,彻夜难眠。
独孤晗影无奈地摆摆手,“那算了,我们明日再启程,你先好好休息。”
就这样,她们停留在客栈一天,直到傍晚,蝶衣才醒来。
刚醒来的蝶衣饥肠辘辘,独孤晗影就和她下楼点了一桌酒菜。
刚吃着,就见一群长得像山贼的男人走进来,有十几个人,各个持刀,耀武扬威,满脸横肉,年龄都在30岁左右。
为首的是身高最矮小的,眉下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直转,看起来多少有点滑稽,头上还戴着一顶破帽,脸上挂着一丝丝横肉,左眼皮耷拉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们一进来,气氛瞬间就紧张起来,所有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胆怯地瞅着他们。
“小二,拿好吃的好喝的招待我们。”
“是啊,快点。”
那群男人喊叫起来,来没等店家回话,他们就找了最近的一个桌子坐下。
店家也不敢得罪他们,马上低眉顺眼地招呼走过去,笑得一脸献媚,脸上满是褶子,“几位爷,请稍等,我们已经吩咐后厨去办了,饭菜一会儿就到。”
“嗯,别忘了拿酒上来。”
“当然,小人自然不敢忘记。”
这才让那几个男人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趾高气扬,一付盛气凌人惟我独尊的派头。
他们很吵,声音之大,整座客栈都听得到,但没有人敢说什么。
其他客人因为害怕,有些吃了一半就跑了,有些还没吃几口,甚至还没动筷子就走了,半刻都不敢停留。
独孤晗影也吃得没有胃口,她抬头看向蝶衣,发现蝶衣忙着低头吃饭,吃得很急,没有发现她正在被独孤晗影看。
独孤晗影笑了笑,心想:唉,蝶衣睡了一天,定是饿了不得了,罢了罢了,就再坐一会。
“砰”的一声,只见那个为首的男人把自己自己手上的砍刀重重地仍在桌上,“怎么那么久都没上菜!”
原来是怪上菜的速度慢了,这话可让店家吓得一激灵,赶紧解释,“几位爷莫要生气,小的已经吩咐人去端菜了,一会儿就送过来了。”
那几位男人可不管,他们本就杀人如麻,嚣张跋扈了,附近的人都对他们闻风丧胆,连官府都不敢管,这让他们更加目中无人,更加无理取闹!
一见到不顺心的事,他们就耐不住性子,就要提刀动枪的。
这不其中一个,已经举起砍刀走向店家,一脸凶狠,“你小子是故意的。”
此时的店家已经被吓得腿软了,连忙跪下求饶,店里小厮闻言也吓得纷纷噗通一声跪下来,使劲地磕头求饶,场面及其热闹。
直到后厨把饭菜端上来,好酒也搬了上来,那几个男人才消停,开始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吃起东西来是好不斯文,大口大口地吞嚼,发出呱哒呱哒的响声,片刻就风卷残云似的吃了个干干净净。
这时,一直低头吃饭的蝶衣终于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拉着独孤晗影的衣角,“小姐,他们……是那些守卫说的逃犯吗?”
“嘘——”
独孤晗影被蝶衣的话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她的嘴,然后有些慌乱地看向那些男人,确认他们没有听见,才松了一口气,“好好吃饭,别多嘴。”
蝶衣被这严肃又奇怪的氛围吓到了,似乎受到了极大惊吓般匆匆垂下头不敢言语,欲言又止地咽了口唾沫。
这样一闹,蝶衣虽然还饿,也没多少胃口了,饭都咽不下,只得小心翼翼地对独孤晗影说,“小姐,我们上去吧,不吃了。”
“嗯。”
趁着他们低头吃东西,独孤晗影拉着蝶衣赶紧离开,上了二楼,来到她们睡了一宿的房间,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上到二楼,蝶衣赶紧把门紧闭,神色紧张。
独孤晗影微微一笑,把手一摆,便缩身退进里面。
“咦?什么声音?”
蝶衣刚想离开,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而且停住了,也就是说,外面的人就站在门外。
只听“吱嘎”的一声,蝶衣把门开了个小缝,在门缝向外再张时,只见外面也正有一只眼向里看,里外两只眼隔着半寸宽的板儿,对个正着。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