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钟梁子死了?”安妠从自己的软卧上骤然站起。叶全哆哆嗦嗦的,他虽本做好了娘娘会大怒的准备,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娘娘也一直评价不佳的老太监死了,娘娘会如此震怒。他双手颤抖,直觉感到自己犯下了大罪。
“滚出去!”安妠一挥袖子。叶全哪里还敢留着,马上就溜了出去,一刻也不敢多待着。
安妠重新坐到了自己的软卧上,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钟梁子死了。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看来本先思虑的那些局要变一变了。她心里也知晓这八成是叶全在那牢房里做了许些手脚,这个老奴才,大概是那日见自己心里没有杀意,就决定先斩后奏了。安妠叹了口气,本知道这刁奴心里容不下哪怕半个钟梁子,却不曾想竟是如此心胸狭隘之人,丝毫不成考虑过大局。
也罢也罢,一个奴才,又怎么会知晓她的大局。只是这钟梁子死了,许多秘密怕是就要沉默了......幸亏自己早有安排,早就暗中吩咐了钟梁子把那少了两颗琉璃珠子的丝帕也放进那金镶玉的小盒子里。这会子,也就折了颗棋子罢了。
安妠斜躺着,心里越想叶全这狗奴才如今都敢无视她的意思做事了,就觉得心里恨恨,正想下旨罚他,又想到这狗奴必做事不露手脚,就算是罚了也是个没根据的,少了这刁奴平日里做事倒是不方便了许多,便忍了这一会。
“娘娘近来怎么老叹气?”给安妠捶背的秋竹笑着问道,“可是身体不适?要不叫御医来看看?”
“心有余而力不足,你这丫头片子又懂些什么。”安妠道。又想起来她几日不见林御医了,便问道,“宫里近来可是有些什么人也病了不成?这林御医倒是忙得几日不来请平安脉了。”
“娘娘说的是,这林御医怕是怠慢了。不过娘娘想要御医来,召他来便是了,御医哪敢有不来的道理。”秋竹道。
“人想来便来,不想来了,硬生生来了也无趣。”安妠语出倒是像个思闺的,惹得秋竹笑道,“娘娘又开始胡说了,这御医请平安脉是常例,怎是什么想来与不想来的。奴婢这就唤人去给他请来问罪。”
“今日罢了吧,待他自己来了再说。”安妠淡淡地说道。
“然儿那儿近来可好?”安妠懒懒地问道。
“东凌说一切都安着呢,您就放心吧。”秋竹轻轻捶着肩。这内宫中就数秋竹捶背的手法最好,不轻不重让人身骨舒畅。
“嗯.....”安妠歪着头,懒懒地答道,“就是这个叶全,不给他点教训怕是让他不知天高地厚了。”
秋竹不敢答话,这要是为叶全开脱,以安妠生性多疑的本性,必会连她一起责罚,可是要是应了,自己也只是安妠身边的大宫女,势力也是得罪不起那叶总管的。
安妠见秋竹不言语,心中也明了原由,不禁叹深宫水太深,倒是这秋竹是个伶俐的。
“娘娘,国舅爷求见。”院外守着的宫女进屋禀告。
“让他进来吧。”安妠闻后扫过一丝差异,坐直了身子,令人抬了屏风竖在她前面。虽是自己的哥哥,但是毕竟是外戚,举止合度一些以免让人落下口舌。
国舅安翼是个生的粗旷的,本也不是什么良家子弟,在市井中混迹,美物美色样样粘。仗着自己的妹妹飞成了凤凰,安了个国舅的名头,在宫外更加放荡,许些大臣都纷纷对他不满,却无可奈何,只盼琅琊王家能压制点他。
“予不是让你亲自带兵去迎接镇南王归京么,你怎么还在溟洛晃荡?”安妠的声音夹着不满。
“臣让王子尘去了。”安翼散漫地答道。这几日他在溟洛的花楼新觅得了一个娇美人,这才刚好上两天,便得令要离开京城去那荒郊野外接镇南王,这镇南王有手有脚的明明可以自己进京,不懂妹妹在弄些什么名堂,但至少他是不愿离京的。赶巧王元瞻听闻了这事,商量让他的儿子王子尘代替他去,这下合了安翼的意思,想都没想就同意了。王子尘这离京,估摸也有两日了。
“予让你去,何时还能转给别人的了。”安妠满脸通红,气得站了起来。这王元瞻好生厉害,急匆匆就让自己的儿子上阵,不就是要给他的知己报信京城状况吗?
“这谁去不都一个样儿么?”安翼小声囔囔。
若不是碍着家丑不可外扬,安妠简直想派人抽这个无脑的哥哥几鞭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王子尘去几日了?”安妠强忍着怒火问道。
安翼挠挠头,看见妹妹这么愤怒,他心中有了一丝害怕,“两....两日?”
“你出了这宫门就给予骑上快马亲自去接镇南王,要毕恭毕敬地把他迎回来。”安妠令道。
“为啥呀,他又不是不认得路,为啥非得跟迎佛似的.....”安翼本心中还是不愿走的,但是见安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便苦丧着一张脸说,“我去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那便快去。”安妠吼道。安翼只得赶忙跑出来宫门。
安妠皱着眉头坐下,思想这一个个的怎都如此愚笨。过了半响突然想起,这安翼没有去接镇南王,进宫求见,莫不是有些什么别的事要报的,忙叫进了叶全,让他飞速出宫寻安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