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晚,天气晴朗,漫天的繁星。陆北骁走在回御龙殿的路上。
这是汤瑶出小月子后,他第几次晚上从琉璃殿里出来了?他都快忘了······
琉璃殿里,看着陆北骁没了身影,小梨小心翼翼的走进寝殿,就看见汤瑶正坐在梳妆台前,嫩白的素手执着红木梳子,沉静而又有规律的梳着自己一头乌黑的秀发。
“娘娘,您有把陛下赶回琉璃殿了啊······”小梨小心翼翼的问,声音越来越小。
坐在梳妆台前的汤瑶,看见铜镜里的人嘲讽似的勾了勾嘴角,“是他自己要走的,说是御龙殿里还有折子没有看完,就不在这歇了。”汤瑶说着,从梳妆台前站起来,走到床榻旁坐下,“好了,天儿不早了,你也赶紧歇着去吧。本宫先睡下了。”
“是。”
小梨虽是和汤瑶一起进宫的,但终究也就是一个奴婢,自然不好对主子的事情多做说法,只能默默的退下。
看着小梨退出寝殿,汤瑶摸着手下的床褥,这是陆北骁睡得一侧。
按照祖制,皇帝只有和皇后同寝得时候才可以谁在床榻得外侧,在和其他妃嫔同寝时,皇帝是要睡在床榻里侧的。
可是陆北骁每次在琉璃殿留宿他都会睡在床榻的外侧······
汤瑶也曾经反对过陆北骁这样做,说这不合规矩。可是每次陆北骁都是满不在乎的说,“朕和爱妃的闺房之乐,还有人偷窥吗?谁要是敢看,朕把他的眼珠子抠下来······更何况,你睡觉不老实,睡在外侧,掉下去摔到了怎么办?”
每天晚上都被陆北骁抱在怀里的汤瑶:“······”
想到这些,汤瑶苦涩的笑了笑。自己对他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吧······
他也不好受吧,自己的孩子没有了,明明知道凶手,堂堂天子却是什么都不能做,只因为那该死的从小就有的情分······
既然父亲是天子,父亲有那些该死的情分,那么有些事情就让她这个当娘的来做吧······
毕竟,那浅妃娘娘在她这里可没有那么多所谓的情分······
害了我的孩儿,还想自己分毫不乱,怎么可能呢?
她汤瑶看上去就那么脓包吗?
下定了决心要做些什么,这个夜晚汤瑶很快就睡着了,这应该是她小产以来,入眠最快的一个夜晚······
一夜好眠,第二日清晨小梨端着洗漱用具走进寝殿的时候,汤瑶已经穿戴完毕,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梳妆打扮了。
从早上开始,小梨就觉着他们家娘娘和这几个月来有了很大的不一样,怎么说呢,反正就是更有精气神了,早膳都比平日里多喝了一小碗清粥,然后又精神满满的去落凤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去了······
汤瑶走进落凤宫的大殿,就看见各宫妃嫔早就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只在林贵妃的位置下面一个位置还在空着,那是她自己的。
汤瑶看着那个空着的座位,笑了笑,说实话,进宫这么久,这个位置她还的没有坐过几回,以前陆北骁精力旺盛的吓人,几乎每天不到日上三竿,她都是起不来的,后来怀有身孕,陆北骁就直接下旨,让她免了每日到中宫请安。皇权特许,皇后和各宫嫔妃心有不满也说不了什么。
毕竟如今后宫里,没有太后,前朝又是陆北骁一人独揽大权,即便她们的家世背景皆是不凡,但也没人会因为后宫一些争风吃醋的小事而让自己的家人在前朝去打皇帝的脸······
汤瑶迎着众妃嫔的目光,坦然的走了进去,“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礼仪之规范,让人无法想象这是一个市井出身的青楼女子。
“当真是稀客呀······打瑶妃进宫,来这落凤宫的次数恐怕是屈指可数的吧。”坐在首位的陈诗凝怪声怪气的说到。
“皇后娘娘,您说笑了。难道您忘了,以前臣妾不来,陛下都是差了人来告诉您的。后来臣妾怀有身孕,也是陛下口谕,臣妾可以不必来请安的。作妃嫔的,不就是要给陛下开枝散叶,让陛下顺意高兴嘛。皇后娘娘的话臣妾要听,可这陛下的话,臣妾更要顺从不是······”说到这,汤瑶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不,臣妾刚出了小月子,就赶着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来了。”
一段话说的,滴水不漏而又强势有力。
皇后被气得脸颊憋得微粉,深深的吸了口气,“好了,赶快坐下吧。”
“既然瑶妃娘娘有心来给皇后娘娘请安,那这来的也忒早了。”
坐在汤瑶对面新封清妃近乎刻薄的开口,这说的是反话,在场的人都有听得出来。
汤瑶望向清浅,只见那女人看着自己,满脸得意。
汤瑶看着她,眯了眯眼。转头看向正殿的大门口正对着的一个日晷,轻轻开口,“若是本宫没有看错,现在刚到辰时。”
“好了,陛下既然把你们接近宫里封为妃嫔,那就要努力为陛下开枝散叶,别整天弄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本宫看着嫌脏。”
听到这话,汤瑶看着坐在首位的陈诗凝,嘴角嘲讽的勾起,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嫌脏?
恐怕皇后娘娘也没少用吧!
她可不觉着,从小就在宫里当宫人奴婢养大的清浅有那个胆子,主动开口要求当今皇帝封她为妃,还有胆子谋害皇嗣······
心下这样想着,汤瑶嘴上还是和众妃嫔一同说道:
“臣妾谨遵皇后教诲。”
“好了,没有什么事就都退下吧。”
闻言,一众妃嫔站起身,朝着皇后行礼,“臣妾告退。”
等到陈诗凝在碧莲的搀扶下,走出正殿,众妃嫔也开始散去。
“看着瑶妹妹能走出伤痛,本宫看着很是欢喜。”
御花园里。林清晨和汤瑶并肩走着。
“刚刚不是说了,我们应该让陛下顺意,我整日沉浸在丧子之痛中,让陛下总瞧见了,陛下该不高兴了。”
林清晨看着这般的汤瑶,总觉着哪里不一样了。
以前汤瑶眼中的光芒澄澈的让你感觉不到那应该是一个从青楼里出来的风尘女子。如今的汤瑶眼中光芒依旧耀眼,只是她总觉着哪里有什么东西和从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