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这个大哥的脾气，十几年前应该总是顶撞包工头吧，工队里的刺头儿，能活到最后也是挺不容易的。

“火子！”木大哥也就是李大木拉了拉他，好言道，“冷静点，咱们现在只能相信顾姐了。”

毕竟顾长缨没有任何义务收留他们，且人鬼殊途，就算她能看见鬼，也不是她应该帮他们找出害死他们的凶手的义务来。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火哥潘火火垂下头，也冷静了下来，知道这个事情急不得：

“那俺们还是信你吧，你可不要害俺们，不然俺们变成厉鬼也不放过你！”末了，又威胁起来。

顾长缨内心呵呵，她也是闲着没事干才来趟这趟浑水。吃力不讨好。

害他们？

她能得到什么？

做人时一穷二白的，身无分文，没有所图，死了更加了，还指望着她图他们什么？图他们死相难看不洗澡脾气爆？

送一个呵呵给这位暴躁哥。

“你们暂时还是躲在乌木冢里，如果你们怕有人图谋不轨，打上乌木冢的主意，那我随时带着身边总行了吧？”顾长缨道，“毕竟事情也过去很久了，你们尽量把所有的事情都跟我清楚，也许遗漏掉什么重要线索呢，这样也能帮助警方早点确定凶手。”

还能怎么办？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众鬼都默认了。

不过，顾长缨还真没指望他们能提供更多的线索，据他们自己被敲晕，然后被安排成被测试病毒的病危者，在病毒起作用时他们已经痛得不省人事，呼吸衰竭，神经瘫痪，身体机能罢工，而且……

浑身长满了各种脓疱，脸上甚至开始腐烂，生蛆。

“你不知道那种摸着腐烂的脸，抓出满手的蛆是什么感觉……没有感觉……”潘火火道，他死掉的时候还是二十出头，初中毕业，没什么文化，有一身子的力气，所以在工地上不会那么难熬。

但自从他们发现了那些人正在非法培养某种病毒的秘密之后，他们的命运就走到终点了。

“病毒……记得名字吗？”她问。

重危病房大楼难道有什么秘密？所有的建筑都推了重建，唯独重危病房大楼。

据当年是日本兵抢占过，用来搞什么生物病毒实验，但到底是不是真的也一直没有被证实，之后那栋病房大楼原先的从国外进口来的实验设备还在，国内有些生理学家病理学家打着研究抗击淋巴瘤的病毒实验开始了。

这些之前被报道过，得很模糊。

在抗击白血病的路程上人类做了无数次的努力，无数次的实验，类似乳腺癌，淋巴癌，从割除挖出病理位置以隔绝癌细胞扩散到射线时代，化疗的开始，靶细胞药物控制……

不是没有人提出过研究专门对抗癌细胞的病毒细胞以吞噬掉它们，但同时因为其对人体造成致命影响，不可逆的损伤而告终。

现在只能依靠化疗，增强患者的免疫力来拉长和癌细胞的战线，但不可否认，不管是出于对人类医学做贡献还是只是为个人名誉纯粹想出风头，辉炳历史，现在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有无数的违背人伦法则的实验正在进行着。

“不记得了……总之，他们以为成功了，因为当时那些用来实验的病人确实一下子好转了似的，但没过多久他们就死了，死的很突然，情况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潘火火道。他当时第一个看到的，然后回来跟同乡的工友们了，不知是谁泄露了，他们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被抓住了、

接着他们就出现了原先病死聊病房的床上，成为了他们。

那段短暂的日子……是人生中最黑暗的，他们像个白鼠一般，没有自主能力。

之后无意中了解了真相。

他们被用来充当原先病死的实验人员了。假装实验成功了。这就是他们的目的，欺瞒大众，好让更多的买不起昂贵的进口药物缓解病情的穷苦大众上钩，买他们的药……

买他们的毒药。

他不知道后面情况怎么样，只知道他每的生活就是在水深火热中，煎熬着。

因为他身体素质好，所以被引入癌细胞时症状很不明显，他们为了快一点了解新研制的药物的效果，便给他引入更多的癌细胞，破坏他的免疫系统，他整个人开始疼痛发热，各种病接踵而来。

最后被注入他们研制的药，每各种穿着白大褂的人冷冰冰地走来走去，记录数据，各种机器在他们身上捣鼓……

有些一下子被引入太多的癌细胞，破坏内脏器官的速度太快，没来得及发挥免疫系统，一开始就没熬得下去。

潘火火记得他还醒着时只剩下三人。

李大木是其中一个，他，还有虎子。

头疼发热好像有人在敲他的脑袋一般，这是一开始的症状，接着是身体麻木无力，口舌干燥，唇瓣干燥起皮，口腔溃疡眼中，嘴里每都是一堆脓疱，破了又起，什么都吃不了，只能打营养针。

之后先是肾出问题，身体积水严重，整个人好像被注射了水一般，膨胀如胀大的气球，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那时头发已经全脱落了，指甲软得好像一拨就能扯出来一般。

然后没过几他体内的水排出，整个人皱巴巴的，原以为痛苦结束了，可没过两他开始长满水泡，密密麻麻，破了流脓，腐烂，怎么都清理不完，甚至散发出一股尸体的恶臭味和腐烂味，病房里的消毒气味都遮不住。

内脏……

他已经感觉不到内脏的存在了。

他的脸是腐烂得最快的，坑坑洼洼，白大褂的人来记录数据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甚至一整都看不到人。

那时仅剩的三个人只有他一个人住在原本很拥挤的病房里。

那时他便知道……

他的结局。

潘火火一开始并不认命，他试图逃跑过，但是那些人每都会给他注射镇定剂，根本连解决生理需求的能力都有，更何谈逃跑。那是多绝望的一种感觉呢？

现在想起来仍然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