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不仅想算计一个你,还想算计你一个未来。
──易谦
忘川河畔,曼珠沙华遍地丛生,红艳艳的一片,映衬的忘川河壮观而糜丽。世界寂静无声,河底冒出一个又一个的透明灵魂,幽幽飘荡,漫无目的。
白雅,哦不,她现在叫白茶了。
她躺在曼珠沙华丛里,身下压弯了一片,正眯着眼看极光色闪烁光芒的天际。
这里黑夜漫长,唯有那里光芒万丈,能照亮整个空间,只是没人知道天际有多远,因为谁也不曾抵达触摸过。
她身侧躺了两个小孩,模样稚嫩,五六岁样子。
想到什么,白茶问他们:“你们以前的冥王呢?”
其中一个孩子回答,口气老成持重:“不想当冥王,所以他去当阎王了。”
“那阎王呢?”
“阎王他也不想当,去当牛头了。”
白茶默了默,继续:“牛头呢?”
“去当马面了。”
“………”卧槽。
见她沉默,那孩子继续道:“您要问马面吗?他最后入了轮回,去人间了。”
“………”她有问吗?
木着张俏脸,白茶从地上坐起来,拍了拍身上奇装异服。
她清楚记得自己死了,死的狗血又简单。她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今年高三毕业,18岁,高考成绩出来不久教养她的院长去世,她悲伤哀恸走在路上,被人持刀杀死……流血而亡。
就这么无惊无险、无波无澜,至少除了少数人会难过外,确实豪不起眼。
她起身后,那两个孩子也随她起来,她扫了扫两人,随口问了句:“那你们谁是曾经的阎王?”
毕竟没人会想到,传闻地狱里凶煞无比的牛头马面会是孩童模样。
牛头马面面面相觑一下,摇摇头:“都不是,从冥王做到阎王再到牛头马面最后入轮回的是曾经的冥王,其他人在他不做后都官复原职了。”
白茶:“………”神经。
牛头马面去忘川洗了把手,顺便捞了两个灵魂出来,忽而抬头:“哦对了冥王殿下,阎王刚派人询问,您准备什么时候走。”
白茶瞬间一阵头疼,想掉头就走。
她死后前脚踏入冥界,后脚就成了冥王,灵魂还昏昏沉沉、晕晕乎乎时竟然被迫成了婚!连反应之力都没有。
问题是他丫的还是**(minghun),对方是个人!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最重要的是仪式结束后,人走了,她还得追上去!
深深感觉到无力,白茶低头瞧了瞧她一身红衣。
整体造型大方简约,只是细节方面无一不精,裙摆纹绣精致细腻的曼珠沙华花纹,腰带镶嵌乳白色宝石,背后流苏摆坠,胸前两珠小巧挂饰,漂亮的令人心惊。
这是她成婚时的造型,不过头上的首饰让她扔了,就简单披散。
嫌弃又烦躁的撇开眼:“不急。”
“怎么不急?”牛头道。
他们二人约莫是亲兄弟,除了牛头额头有红点像观音座下的善财童子外,几乎一模一样,牛头性格跳脱,马面就显得老成持重了。
他咋咋呼呼:“您最近不是老感觉胸闷气短吗?肯定是那人又找女人了!这可是您性命攸关的大事!不能不急。”
哦,提一嘴,据阎王说,她作为冥王的元灵在**(minghun)对象哪里,那丫的若是招惹女人,她得遭殃。
揉了揉眉心,生无可恋:“我不是冥王吗?婚事不能解除?”
“啊不能,除非你们俩有一个死了。”
白茶刹那兴奋,捏了捏拳头,跃跃欲试。出去她就弄死那丫的!反正是个种马!他妹妹的,才七天而已,她心脏就疼了三次。
马面瞥了眼白茶,默默道了句:“他若是非正常寿命死亡,您的元灵会消失,人间界的阳光您承受不住,故而魂飞魄散的可能性极大,所以…还是不要了吧?”
白茶眼底狡黠一瞬溟灭,机械般扭头,眼神锐利似剑,锋芒毕露:“我怎么感觉你们在骗婚?坑我玩呢?”
这也不能那也不能,反正她就得跟那人捆绑在一起对吧?
“呃…”牛头马面齐齐摇头,跟拨浪鼓一样:“怎么会?就…就想让你们相爱而已。”
“呵──”
牛头抹了抹额角汗珠。
不愧是阔别已久的冥王,纵使轮回多年,气势仍存在,眼睛也一如既往的毒。
马面面不改色,把之前编订的借口计谋用上:“这个是人间与冥界制定已久的通婚计划,对方也是千挑万选的,您大可放心。”
白茶翻了个白眼,准备回去睡觉:“千挑万选的结果就是他总在找女人?”
马面:“………”语气喏喏:“这个…是个意外。”
“呵──”
牛头马面:“………”他们能怎么办?谁会知道那人去人间成了这个模样?
***
京都易家
“易谦,坐好。”易老夫人虎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家孙子一眼,继而转过头紧张兮兮问正眯着眼演算东西的老人:“如何?金家家主?”
那老人一身整齐中山装,头发梳的油亮、一丝不苟,左手正握着一张书写生辰的纸,右手沾血覆其上。
良久,他收手,紧蹙眉心,眼底闪过震惊与惊诧,扭头问易老夫人:“…你家孙儿已经成婚了。”
“怎么可能?”易老夫人“噌”的站起来,嗓门很大:“绝不可能。”
一旁的易谦收了交叠的大长腿,摸了摸下巴,闪过一抹兴然。
这就有戏看了,据说他出生之时,家里请金家老爷子算卦,说他命里无妻无子,老夫人急的不行,到处寻求办法破解,他脖子上现在还戴着红绳黄纸的符文呢。
然如今被他自己破了……
金老爷子目光似铁,坚毅而沉重,似乎十分信重他自己的结论,拿着生辰八字反复的看,“我再算一遍。”
易老夫人表情喜忧参半,一时难以言说,她惴惴不安坐下,啜了口茶水:“好…您好好看。”她心脏经受不起刺激。
好一会儿,金老爷子放下手中东西,斩钉截铁:“我确信你孙子成婚了,有人破了他的命格。”
易老夫人当即捂着心脏:“苍天有眼,终于有人收了。”
但斜眼瞧着金老爷子欲言又止的凝重表情,当即坐立不安,“可是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