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杀妻

李殊琼见李竹因双眉紧锁，知道她心里难受，一时又不知如何安慰她，弄得李殊琼也跟着心情低落起来，闷闷不乐的喝着酒，也品不出滋味来。

钟缘听店小二说小侯爷被泼皮追着打，早就已经起身站到窗边眺望了。他怎么也不相信，不要说云鼎这样武艺超群，位高权重的世袭侯爵，就是普通一个小官的儿子，都能飞扬跋扈，岂是泼皮们能惹得起的？这些市井小混混，最是欺软怕硬，也不过就是欺负一些无权无势的老百姓。钟缘点手叫过店小二来，指着下面一个衣衫华丽的公子问：“你说的小侯爷就是这个人吗？”

店小二见钟缘感兴趣，忙凑上前来，说道：“对，这就是云老侯爷的独子，不会错的。”

钟缘还是半信半疑，一面观瞧，一面问店小二道：“这云老侯爷文武双全，智勇兼备，怎么只生一个儿子，却这般模样？”

店小二忙说：“客官有所不知，先皇的皇后犯下大罪，满门抄斩。老侯爷的夫人是前朝废后的妹妹，为了保住荣华富贵和身家性命，老侯爷当着众人的面，亲手杀死了夫人。小侯爷那时还不满周岁，是被人强行从他母亲怀里抱走的。七八岁时，小侯爷也曾聪明乖巧，是老侯爷的掌上明珠，老侯爷怕小侯爷受刺激，一直不敢告诉他真相。可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到底还是让小侯爷知道了。小小的孩子，怎么受得了这种打击，从此学也不上了，武功也不学了，迷上了赌钱，整天疯疯傻傻，也着实可怜。”

钟缘越听越感兴趣，接着问道：“这小侯爷如此不堪，老侯爷就不管管吗？哪怕锁在家里，也好过这样丢人现眼啊。”

“客官说的是，只是老侯爷如今年过半百，只原配夫人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四位夫人，再加上姬妾成群，却连半个女儿也没有。自然对小侯爷也就纵容了些。”

钟缘大笑起来，说道：“四位夫人，竟无一人生个一儿半女的？这个小侯爷怕也不是他亲生的吧。”

店小二道：“若没见过老侯爷的人，想必都与客官想的一样。但若见过了老侯爷，就不会有此疑惑了，这小侯爷简直就与老侯爷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哦？”钟缘开玩笑说：“那就是这老侯爷太过好色，肾虚精亏，因此无子。”

店小二赶紧附和道：“客官所言极是，老侯爷不仅姬妾成群，还经常出入风月场所，买回大量的妓女，还有一些穷人家的丫头。不过碍于四位夫人的淫威，老侯爷也不敢太放肆，多半是宠幸几日，就换新人。那些旧人，有的认作了干女儿，有的干脆嫁了出去。若对哪个女人稍多恩宠，只怕这个女人就要倒霉了，必将死于非命的。”

钟缘听他反复强调四位夫人如何厉害，顿时来了兴趣，问道：“这四位夫人是怎生的来历？如何挟制得住老侯爷？竟然还敢公然杀死他的宠妾？”

“哎哟，瞧客官您问的，这可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啊。别说是本地的人，就是外地的客官，也都是晓得的。老侯爷当年杀死了妻子以明志向，投靠了当今的皇太后。皇太后哪里能放心呢？便派了十二位心腹宫女，明是服侍，实则监视。她四人一句话就能要了这老侯爷的性命，他如何不怕？”

店小二见钟缘凝眉思索，不知道这些话是否合他心思，便停住，不敢再继续下去了。钟缘见店小二不说话，转过身来催促道：“你还知道些什么，尽管说来。”

店小二这才说：“其实，老侯爷的心机深沉着呢。当初，老侯爷放出风来，说要续弦，在这十二名宫女之中选出一个人来。这十二个女人都信以为真，明争暗斗，不到两年光景，就不明不白的死了八个人。皇太后知道后大怒，亲口封赐幸存的四名宫女为平夫人，按照年龄排序，这才止住了他们自相残杀。但四人的嫌隙已经形成，貌合神离，再难复合了。”

钟缘看着楼下的云忠义，低声感叹道：“这小侯爷虽长得酷似老侯爷，怎么其他地方一点也不随他呢？”

店小二随声附和道：“客官这次说着了。这小侯爷除了容貌，可真与老侯爷没有半分相像。老侯爷心狠手辣，连自己结发的妻子都丝毫不手软，平时对下人也是极严厉的，但这小侯爷却是心慈面软，时常救济一些穷苦百姓，尤其是一点也不好色。那年，小侯爷也不知做了什么事，老侯爷一高兴，便把一个貌美如花的宠妾赏赐给他。没想到，他第二天就把这个宠妾带到赌桌上，输给了一个泼皮。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也是家喻户晓，直到现在，还时常有人提起，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呢。”店小二边说边忍不住的笑起来。

钟缘还想再问点什么，李殊琼不耐烦了，抢着说道：“你们对北定侯这样评头论足的，就不怕他降罪吗？你刚才还在说他心狠手辣呢。”

店小二嘿嘿的笑道：“北定侯连自己的四位夫人还管不过来呢，稍有时间他便去了风花雪月的场所，哪有精力管我们这些市井杂人呢？”

李殊琼见李竹因情绪低落，店小二的话，句句刺在李竹因心坎上，钟缘却丝毫未察觉，问起来没完没了，便出言打断了钟缘。他故意岔开话题，接着问道：“云中逸，是个好名字啊，老侯爷是希望他能像神仙一样，在云中闲逸吗？”

店小二连忙应道：“客官真是有些见识的人。小侯爷原来的名讳的确是‘中原’的‘中’，‘飘逸’的‘逸’，听说是小侯爷的母亲起的名字，大概也是希望他将来能过上神仙一样的逍遥日子吧。后来老侯爷为了向皇太后表忠心，就改成了‘忠君’的‘忠’，‘仁义’的‘义’。”

不等店小二说完，李竹因问道：“这小侯爷天天来这里赌钱吗？”

店小二每天迎来送往，阅尽天南海北的客人，自然擅长察言观色，见李殊琼和李竹因二人情绪不高，也不再象刚才那样滔滔不绝的说起来没完，简单干脆的答道：“没错，他每天必来，不输光了，不会回去的。您若要找他，再不用到别处去。”说完，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