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心个什么劲儿呢？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打地洞，这必竟是第一神龙的血脉，跟他一样有什么奇怪的。别看现在可爱，长大了说不定就是个第二神龙呢。”我在心中自嘲道。

“可是，厉害又有什么用呢？又不能帮到别人。”小飞瞪着纯真的大眼睛看着第一神龙道。

我的乖乖，这小孩，居然还懂得欲抑先扬啊！

第一神龙瞬间石化。

小飞又道：“虽然我很羡慕老爷爷的厉害本领，可我更想有一些可以帮助别人的本领，这些本领就在书里呢。”

第一神龙皱眉道：“如果你厉害的话你就可以保护自己不受欺负，懂吗？”

小飞道：“也没有人要欺负我啊！”

“将来你长大了，离开了这个村子，到了外面的世界，就会有很多人会欺负你。”

小飞想想又道：“书上说，先礼后兵。我可以先跟他们讲讲道理。”

第一神龙道：“道理讲不通呢？”

小飞道：“还有三十六计走为上呢。”

“你——”第一神龙估计没想到自己一世英名，孙子这般怂包，面上有些挂不住。但又实在不想跟刚见面的孙子留下凶悍的印象，憋了半天，才缓缓道：“你难道不想让别人都崇敬你、仰慕你吗？”

小飞眨巴眨巴眼道：“你厉害，别人只会怕你，何来崇敬仰慕？”

第一神龙彻底歇菜了，小心道：“那……你也怕我吗？”

小飞笑道：“不怕，因为你是我奶奶的朋友呀。”小飞蹲下身子，捡起一片树叶，颇有些自责地说道：“只是为了跟我证明一下你的厉害，这棵树就掉了这么多叶子，它一定很难过很委屈。老爷爷，你以后可不要再打这棵树了。”

我从没想过，小飞只是一个封闭小村落里的孩子，竟然有这般剔透玲珑心。

无意中瞥见第一神龙，他呆呆地看着小飞，眼眶竟然湿润了，不知道他心里做何感想？是失望，还是自省……唉，我想他这种人，五六十岁了，也不可能有什么自省。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对小飞道：“小飞，咱们该回去了。”

第一神龙方才回过神来，有些恋恋不舍，对小飞道：“过来让爷爷抱抱可好？”小飞乖巧地走过去抱他，但微微皱眉，估计是被这味儿熏的。

爷孙两虽未相认，但也算聚过了。小飞临走时对第一神龙道：“爷爷，你该洗澡了。我奶奶最喜欢干净。”

第一神龙红着脸和眼，点点头。忽然又看向我道：“小妮子，你过来一下，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我见他神色平静，应该不会再对我下毒手——诶，泥马真要对我下毒手，我又能怎样呢？于是我踱了过去，小飞则远远地找了块石头坐下等我。

第一神龙道：“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我孙儿。这事你办得很周道。”我面无表情（也可能是一副有屁快放的表情）第一神龙见我不说话，摆出一副谈心的表情道：“唉，我一生杀人无数，总想天下人都知道我的厉害，没想到，被我孙儿说得屁都算不上。”他自嘲地笑了笑，接着说：“我在太初观里呆了二十几年，每天脑子里只想三件事：第一，复仇。首先是那个玄元老道，其次是押送我那三人：沈太南、梅晴空、言颇。第二，找到云儿，若是她死了，我也要找到她的坟茔，上一柱香。这么多年来，我想过无数过可能，但没想到，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没一件跟我预料的一样。我没想到玄元老道已经死了，也没想到找到你爹之后，他竟然告诉我这么大一个秘密。更没想到，我来找云儿，却首先见到了我的孙儿。”

我道：“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你一把年纪，这点道理也不明白。真是白活了。那最后一件事，肯定也不会和你想的一样。”

第一神龙听我怼他，却也不恼，反而笑道：“你难道不好奇最后一件事是什么吗？”

我本来不好奇，因为我并不关心他的事。但他这么一问，我反倒有点好奇了，便道：“如果你想说，我也可以听一听。”

第一神龙看着远处的小飞，静默半晌，才道：“今天见到小飞，我改变主意了，不想再办这第三件事了。若是云儿肯原谅我，我想留在此地，与他们一起生活，也体会体会儿孙绕膝之乐。”

我心说“你这种人也配享有这么平静的晚年？”

他忽然回头盯着我，认真道：“我想，你去了一趟幽叶谷，应该听闻了，我曾盗走幽叶谷一件至宝。还因此连累了云儿。幽叶谷此番知道我出来，必不会善罢甘休，我自然是不怕她们，但我不想再将云儿和孩子们牵涉进来，我告诉你这件东西是什么，在哪里。你回去让春空仙转告幽叶谷谷主，我们也就此了结这段恩怨。”

我道：“你这是要我帮你。凭什么？”

第一神龙又浮现出那种阴森的笑，说道：“若你不肯帮我，那我明天之后就杀了你便是，再顺道去趟柳州，杀了你全家。”

我立即道：“就凭这个，我肯定帮你。”

第一神龙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这个所谓的至宝，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江湖上关于它的关说已经有上百年了。所以，当我知道无意中看到这个东西，自然是要拿走的，这事儿要是搁你身上，你想想，难道你不取？这……不能算偷！”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真够不要脸。

我简直无语了，说道：“那要你这么说，官府里的银子传说都挺大个儿的，也挺好用，我若是看到，难道不取，取了也不算偷，官府也不应该拿我。”

第一神龙洗白失败，不悦道：“这怎么能相提并论。这件至宝是关乎于传说，甚至会影响国运的。银子能比？”

我道：“还影响国运，龙脉啊？”

第一神龙正色道：“此物名为‘匿凤图’，你可知是什么意思？”

我不耐烦道：“你要说就快点说！”（这一章都要完了，都是被你磨叽的。）

第一神龙虽然有些不爽，但还是接着说：“你应该从小就听过，我们大储是如何立国的吧？”

“那还用说，当然知道，鸿光大帝率十万夔牛战车碾压四方，东逐瀚海王，西拒琼真国，一统中原。”对这些历史八卦我是最清楚的。

“十万夔牛战车，哈哈……你见过夔牛吗？”第一神龙笑道。

“这是传说啊大爷，这你也信，我估计就是……比较大的牛车吧。”我不屑道。

“这是传说？那琼真古国的三万驭凤使也是传说？瀚海王国的六万鲛人军也是传说？哼……比起这个万古长存的世间来说，人生短短几十年，能见识到的东西真的是太少了，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要知道，当年琼真古国极盛之时，凤凰并不只是一个矗立于宫殿前的白玉图腾，而是真的在人们抬眼所见的天空中飞翔……”他遥指远处天空，一派豪气，好像……他真是见过一样。

“三百多年前莽苍山一战，琼真国所有的凤凰皆化为灰烬，大储国所有的夔牛也埋葬于深山，两国都再无神兽相助，只有瀚海王早早退出，带着几千鲛人残军回归大海。几百年过去了，世人们都忘了，凤凰是可以涅槃重生的。当凤凰重生之时，就是我大储灭国之时啊。而这张‘匿凤图’，就藏着凤凰重生的秘密。”第一神龙绕了一大圈，终于说完了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