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沉吟了一会儿，摇头道：“夫人身体是大虚，气血两亏，这段时间不宜进食补品，以免虚不受补，还是等夫人将养一段时日以后再看。”

楚雪滢不免冷笑两声，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得很。

从小父亲疼爱，各种好吃的，补品，药材没少给她养身子，现在说她大虚，未免也太夸大其词了。等到如他们说的将养好了，恐怕父亲送来的东西约莫已经全进了沈老夫人的肚子里吧，说不准还要给柳如水将补将补。

以前沈老夫人还对她有所忌惮，也或许是惦记着她的孝敬银子，从没动过这些珍贵药材。如今是仗着沈翔升了职，柳如水有了身孕，便不把她当回事了。

正好，楚雪滢倒是希望她们之间的关系，越破裂越好，这样不管是被休掉，还是和离，只要能离开沈家就好。

楚雪滢淡淡道：“真是有劳大夫睁眼说瞎话了，这么辛苦，小倩给他赏口茶喝。”

大夫有些挂不住，道：“不、不用。”

孙婆子隐隐有两分讽笑道：“看样子夫人还真是没有口福呢，老夫人进补以后倒是受用。以后夫人还是不要去库房了，就是为了夫人的身体着想，库房那边也不会放水的。”

楚雪滢眯了眯眼，不置可否。

孙婆子又鄙夷道：“老夫人正等着我回去回话呢，夫人还是继续晒太阳吧。”

说罢，她就领着大夫扬长而去。

孙婆子带着大夫离开后，楚雪滢继续闭着眼享受阳光，柔暖的光线往她身上淬了一层暖金色。

微风拂起她耳边的几缕发丝，发丝被染得鎏金。

小倩认为，如果小姐没有非要答应沈翔的提亲的话，以楚雪滢的容貌和她的家世，再加上她的修养和心性，应该会嫁到一个大官家里做夫人，荣宠不断。

怪只怪之前，小姐执着于沈翔的救命之恩，不过如今看来，该还的也还差不多了。

“小姐，”小倩看楚雪滢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着急，“老爷给小姐送来的贵重药材食材，难道就这样让她们糟蹋了吗？”

楚雪滢听了小倩的话，勾起一边嘴角悠悠道：“既然是我的东西，就算是喂狗，也轮不到她们张着嘴巴接！”

以前她或许并不计较，但是现在，在她的心里，已经不是一家人了。

沈老夫人怎么吃进去的，便让她怎么连泪带血地吐出来。

小倩听着楚雪滢这样说话，心中不禁一惊，看楚雪滢现在的状态，应该是打算对抗到底了，那最后的结果只有两个，一个是小姐被沈家折腾死，老爷来出手相救。另一个是沈家被小姐折腾死，她跟着小姐欢心离开。

沈家不大，但是一般沈老夫人都是独自在后院，以前是免了她们的晨昏问安，想找她训话，才会把她喊过去。

这日一早，楚雪滢不等有人来招，也不管要不要招，便自行往沈老夫人的后院走去。

她穿了一件杏色长袄，衣角上绣着缠枝花纹，高襟立领，领口两颗锦绣盘扣，勾勒出身形高挑修长。

这件明明是旧衣，但穿在她身上能显现出古朴和温婉的气质来，有种自然而然流动的美丽。

若不是她嫁给了沈翔这样的穷酸书生的话，她一定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

出门前她随手打开妆盒，匣子里放的却不是精美的胭脂和首饰，而是前不久才研磨成的附子粉。

小倩见她慵懒地斜倚在妆台边，随手用小指指甲往匣子里勾出了一些粉末。

听说最近柳如水经常到沈老夫人的后院陪着聊天。

楚雪滢一进去，就看见柳如水讨好的对着沈老夫人笑。

沈老夫人拍拍柳如水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背，“还是如水懂事。”

柳如水斜眼偷瞄了一眼楚雪滢，眼中闪过一丝挑衅，道：“妾身应该的。”

“你这样懂事，难怪翔儿喜欢你。”

楚雪滢问了安，坐定，恰好有丫鬟正从外边走来，手里还端着东西。

柳如水一见便笑道：“老夫人，想必是厨房里炖的燕窝好了，妾身这便去拿来。”

一碗燕窝摆上桌，香气扑鼻。

柳如水动了动调羹，见楚雪滢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便笑道：“夫人觉着有什么不对吗？”

楚雪滢看了一眼燕窝，似笑非笑道：“这是我爹送来的那些？”

柳如水面色顿了顿。

沈老夫人翻了翻白眼，说道：“媳妇嫁进门，就是婆家的人了，你人都是我沈家的，嫁过来的东西，自然归婆家所有。”

柳如水柔柔道：“大夫说夫人身子不宜吃这些，搁着也是浪费。老夫人要操劳我们整个沈家，辛苦受累，这些拿给老夫人补补身子也是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