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提水桶时是将手指作环状握拳,可林琅最后一截指节尽断,根本无法完成这个动作,只好用手腕和手掌之间的间隙把提手夹住,时间一长,青红色的勒痕久久不能消去。
她现在倒是有些怀念在玄天道的日子,其实穿越到修真界,成了清玄上人的弟子,便是她最大的金手指了,哪怕他收她徒只是为了救乔雪微。
在这个残酷而真实的修真界,没有实力,没有人撑腰,你只能是最低下的存在,任谁都可以看不顺眼踩上一脚。
弟子峰在东面,大约有五六百丈高,只是和旁边的一众山峰一比,就如大象旁边的蚂蚁一样小咯。
林琅咂巴匝巴嘴,这可比她们杂役弟子的小隔间豪华多了啊!
她走近停下,看到了离她最近的一株尤为青翠挺拔的竹子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弟子阁”。
进出的男女皆是俊美无比,姿态优雅,一排精致的竹屋映在沙沙作响的竹林中,一阵夹杂着竹韵的清风扑面而来,这一切美妙的不似凡境,胜似仙境。
“慕容师姐?”林琅小心翼翼地提着水桶,放在她的房前。
半晌后才有人开门。
来人穿着一身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梳着飞云斜髻,踱着步,一脸傲慢的表情。
“太烫了。”
女子漫不经心,眼皮也不抬,轻轻一挥。
烧得滚烫的开水便猛地朝着林琅便泼了过来!
林琅措不及防,这滚烫的开水泼了她一身。
“啊!”她急忙将手缩回来,疼得直吸气。
“你!”林琅怒目而视,却见女子将门重重关上。
双手已经被烫得通红,断指处更是不住地颤抖。
有听到动静的弟子开门察看,见不过是个灰袍的杂役弟子,也就不再关心。
“林琅,你怎的还在这儿?”宋雪疑惑地问道。
她与林琅是室友,但她父母都在归一门,每天都会回家。
宋雪看到林琅湿透了的衣衫,一声惊呼,见她的双手都被烫红了,拉着她赶紧往厨房走,“快,用凉水冲一冲。”
“我没事。”林琅勉强应道。
“你先回去吧,宋雪。”
“你这样叫我怎么放心的下?”宋雪嗔道,“都怪那个老女人!好端端的凭什么叫你给那师姐送水!”
单看林琅这副形容,她便猜了个大概,没办法,杂役弟子在任何一个宗门里,都是最没人权的一个群体。
林琅好说歹说终于把宋雪劝走,她给林琅拿了好些金疮药才稍微放心些离开。
天色渐黑,林琅默默回到了屋子,方才还想烫得不厉害,只是一脱衣服才发觉手臂处火辣辣地疼。
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不止是手臂上红红肿肿,就连左腰处都已红了一大片。
那时她心中愤怒,那痛意便被忽略了。
可现在,人一静下来,那痛意便直蹿入骨。
林琅忍着疼将衣服换好,摸索着来到河边。
半边身子都浸泡在水中,林琅方觉轻松些。
此处寂静无人,林琅干脆修炼起金刚诀来,其实这本是不错的体修功法,可她只得到了一册,并不完善,用处也不甚大。
也不知道童菁菁发现她溜走后会不会气急跳脚,都过去好些天了,她估计都忘了自己这个人了吧。
知了叫个不停。
林琅沉在浅水处打坐,眼睛半睁半闭间,耳边一阵疾风啸过,一物几乎是擦着她的耳朵砸来,她蓦然睁开眼,下意识地接住。
“这是……”林琅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她手里正捧着一个毫不起眼的灰色盒子,里头却飘浮着一颗青色的丹药,一股浓郁的灵药气息悄悄扩散。
哪怕对丹药了解泛泛,林琅也看出她手上这颗丹药可能不简单。
夜晚,小溪没有那么活泼,静静地、缓缓地流淌,一片片叶子犹如一条条小船在水面上滑行,溪水像一根银线,继而汇拢,似玉带盘旋在青翠山谷之中,缝拢了沙滩和两岸。
夜静得可怕,没有任何人发出响声,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对着空荡荡的河畔,林琅忽然有些后背发凉,这丹药分明就是有人刻意丢给她的,那到底是谁呢?谁会来这里呢?
她也统共只来了两次而已,难道是那天的前辈?
这么一想,林琅的冷汗都滑下来了,烫伤处也惊奇地不痛了。
“前…前辈?”她低声问道,尾音有些发颤。
回应她的仍是空洞沉静的水面。
难道她猜错了?
“谢谢。”
不管是谁,这个人情她会记得。
然而林琅没想到她的直觉这么快就应验了。
三日后,杂役弟子们的实习期也就满了,他们会被分到不同的地方。
刘执事早早便叫了众人出来,她指指手里握着的一个竹筒:“这竹筒内记录若干任务,你们依次来抽签,好生记下来,抽中的便是你们以后要做事的地方。”
宋雪很是兴奋,她和林琅悄悄讨论过,药园是最好的去处。
在百草园里面,除了一位年老的长老以外,再没有其他人,而且这个长老经常外出采摘奇花异草,经常半年三个月的不在宗门里面,这样一来,整个百草园,也就只有寥寥几个弟子在里面,这样的环境比起伺候其他弟子要轻松不少。
林琅幸运地拿到了去药园的签,宋雪运气也不错,被分到了外门,也是比较轻松的活计。
“要好久都不能见到你了。”宋雪不舍地拥抱林琅,这些天她们俩也结下了情谊。
林琅好笑地推开她,“又不是见不到了。”
次日她便收拾好行李离开。
“随我来吧。”一位马脸青年走了出来,目光先是微微眯起在林琅身上转了一圈,“你就是今年新来的药童?”
林琅行礼道:“见过师兄,在下林琅,确实是刚来的药童。”
“我有问你的名字吗,把灵牌拿出来我看看。”马脸青年没好气道。
林琅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但还是取出令牌给对方过目,马脸青年只看了眼,就将令牌直接扔在她的脚前,丢给她一块新的木牌,不阴不阳的说道:“行了,看木牌上注明的地点,你往后便在那儿做事。“
说完他就不再理会林琅,袖袍一甩,回了屋中。
林琅皱眉看着马脸青年走进屋中的背影,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按照木牌的提示,来到马脸青年给她指定的那片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