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岑北完全没顾得上自己的伤。

廖甯想本来快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又被扯出，她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哎……”岑北伸手接住她，扶着她的肩膀半跪在地上。

门外传来警车的声音，能起身的几个小混混慌乱而逃，被跑进来的警察堵住，那个光头的带着两个手下混混还是溜走。

“想想！”曲智恩听见警车的声音，这才敢回来，见甯想倒在岑北怀里，以为她受了伤。

“这怎么回事？我刚才就让她不要来的，到底伤着哪儿了，想想……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小北，这……我刚才明明看见被酒瓶砸的不是你吗？怎么她会晕倒了，是我眼花了吗？”叶知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弄清状况。

“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岑北看了看肩膀上的血迹，“该不会是晕血吧。”

还好店里的服务员见势头不对，就一道叫了救护车。

曲智恩看到他脖子后的伤，抬起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蹙眉道，

“你的脖子……没事吧。”

“没事，只不过担心等我出手她会被酒瓶伤着，所以挡了一下。”

“你说……这是因为替她挡瓶子伤的？”曲智恩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好像想起什么，嘴里念念有词，“怪不得，可是以前也没这么严重……”

“你说什么？”岑北没听清她说的话。

“哦，没什么。她确实是有些晕血症，应该休息休息就没事了，那个……你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岑北余光察觉有人过来，抬眼看着叶知秋身后，几个医护人员正忙着救助，他起身想要扶起甯想。曲智恩伸手把住她另一边的胳膊，站起后岑北一手搭住廖甯想膝弯，顺势抱起。

曲智恩愣在原地，披着的外衣滑到地上，

“帅啊，小想想捡到宝了，我怎么没那么好的运气呢？”

正说着，叶知秋从地上捡起外衣，披在她身上，智恩转头看见他，想起他的手表还在自己这儿。

“你的手表。”

叶知秋看了看，从她手上接过来，

“谢谢。走吧，我担心那小子再强撑一会儿，伤口就得被折腾的流血不止了。”

“嗯。”曲智恩本来对这个看似不正经的小子没什么好感，不知为什么，现在看着也没那么大的成见了。

廖甯想在急救的观察室休息，曲智恩陪在身边，叶知秋带着岑北处理颈后的伤口。

甯想在睡梦中忆起一些往事，她这些年始终没能打开的心结……

“郝媛媛，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不过就是过路的时候碰了你一下，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差点把我撞的摔倒，要是撞在桌角或者窗台，是不是没了命还得算我自作自受了。”李欣然不依不饶的站在教室后面的过道。

郝媛媛想要走，被她一脚绊倒摔在地上，旁边三五个女学生都跟着看热闹讪笑。

廖甯想坐在座位上实在听不下去，起身走到后面，扶起媛媛，

“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

放学的时候，她见无人陪她，就跟上去，带着身边几个朋友和她一起回宿舍。

时间长了，班级里爱凑成伙的小女生，就带着其他人孤立甯想，除了和她要好的几个，都不怎么和甯想说话。

“甯想，我本来不应该说这些的，可是你真的觉得郝媛媛值得你这么帮她吗？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的，可是你也得看人值不值得帮吧。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些人会那样对她吗？”

“刘爽，我知道，可是我就是觉得，她也没做错事，不明白她们为什么那么做。”

那之后她不明白的事就变得多了，就像她分明只是出于好心，却受到孤立和不看好，就连和李欣然关系几分好的男生，也连同其他人，时不时的捉弄她。

“廖甯想，这次班级走廊分配到我们班，你去打扫吧。”李欣然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甯想知道确实轮到班级，没说什么，拿着东西准备过去。

“哎，楼梯那边也是，要是忘了回头主任又得说我们。”

“嗯。”她答应了一声，转头走到楼梯口，沿着阶梯往下打扫，李欣然假装监督的站在一边张望。

廖甯想不知道有层阶梯被撒上洗洁精兑的水，一脚踩上身子向后仰眼看着要摔下去，有人从下面冲过来，这才在不远处停下。

“嘶……噢……”

甯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靠在别人身上，才躲过一劫，她起身瞧着，

“张成？”

张成脑后狠狠撞在台阶的钢铁扶手，疼得一时说不出话，

“你……你没事儿吧。”

“没事，你怎么样？”

“没事儿……就是撞了一下。”

张成是在高二下学期才转到班级的，也是从那以后，和甯想的关系近了起来，让她的处境好了不少。

起初廖甯想也以为他是个难得的好朋友，哪里知道就是这样毫无意识的熟识，成了后来一切的起因……

“对不起，对不起……”廖甯想在梦中回忆起那个满襟是血的少年，历历在目送。

曲智恩见她没醒，想要抽空出去买水和吃的，正巧叶知秋和岑北过来，就暂时让岑北流血，两人出去买东西。

岑北听见她呢喃，以为廖甯想醒了，就凑到病床看了看，仔细听着。

“对不起，张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他听到这儿顿住，直起身子看着意识模糊的廖甯想，转头想要离开，就被她拉住衣角。

“你不应该帮我挡的，不该帮我……”

岑北想起之前的事，似乎猜到事情的端倪，转头凑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才松开。

他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双手掌交叉放在鼻梁上，手肘拄在大腿边。

“你听说了吗，三班的一个男生，因为打架变成植物人了？”

“真的假的？”

“那还能有假，我三班的朋友亲口告诉我的，满地是血，全班的人都被吓着了。”

“这么严重啊，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说是为了帮一个女生挡的，估计消停不了了。”

“天哪，被打的是谁啊，这么大的事。”

“听说，好像叫张……张成。”

岑北想起高中的事，当时他本来和张成同在一中，张成也是因为看不惯学校周边的小混混，总是截着学校的学生，所以动了手。

事情闹得大了，就被校长开除，才到了二中。

两人一个班的时候关系不错，本来校长就是因为打架的事，处罚过张成，所以即使岑北求了请也没有什么用。

之后两人时不时的联系，后来见张成，没有找过自己，还在想找机会问问，就在两所高中附近的小吃摊听见了张成出事的消息。

只是他并不知道，她们口里的女孩儿，是廖甯想。

“你难道不觉得在这里应该安静点儿，少说话吗？”曲智恩走在叶知秋前面，叶知秋手上拎着大大小小的食品袋，倒是一句牢骚都没有，还带着笑脸跟在身后。

廖甯想听见声音有了意识，睁开眼看见身边的岑北，发现自己在病房。

“想想，你醒了，太好了，吓死我了。”

她坐起身，岑北拿起枕头放在她身后，

“我这是怎么了？”

“你总算是醒了，这小子脖子的伤一处理好就嚷嚷着过来，好在只是晕血。”

廖甯想看了看身边的岑北，想起曾经也有人为了保护自己，受了很重的伤。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似的。

“你的伤……没事吧。”

岑北猜测到她的顾虑，多半是因为张成的事，

“放心吧，一点小伤。其实，你没必要因为这些事，联系到以前，也不都是你的错。”

甯想听出他话里有话，似乎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样，不知道接什么。

“岑北，你在这儿神神叨叨的说什么呢？要是没事儿就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在这儿也没法好好休息。医生不是说开了药，可以回家换的吗？”

曲智恩也察觉出两人对视的氛围不对，立马顺着叶知秋的嗯话，岔开话题，

“对啊，想想，要不我们回家休息吧。我已经和倪静打了招呼，帮你请假了。”

“请假？”廖甯想这才醒过神，“不行不行，我要是再请假，Winnie非得把我挂在公告牌上，当一个月的反面教材，在办公室用这件事说上半年。”

“哎……你……”曲智恩看着她一下子变得活泛，直接跳下床，换上鞋。

“你还不知道，我现在是苦劳力，哪有资格谈条件？怎么也得看在我偶像的份儿上……苟活。”

叶知秋听见这话，“噗嗤”笑出声，曲智恩转头一个白眼，他这才收回去。

“你偶像是谁啊，这么大的感染力。”

“北上，那个新晋的配音演员，声界男神。连模样都从没公开过，弄不好是个四五十的大叔了，要我说，这比追星还不靠谱。最起码还能知道人是谁，就凭个声音迷成这样。”

叶知秋盯着岑北挑了挑眉，眯着眼睛抬起嘴角坏笑，

“咳……原来是这样，其实我……”

“那个……时间不早了，还是先送你们回去吧，是吧。你刚才不是说让人开车过来吗，走，我陪你到门口看看，车到了没有？”岑北勒着叶知秋的脖子，硬将他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