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杜风）打来电话，说是刚才调监控的时候，发现被人入侵了，今天的监控全都被删了，所以……恐怕很难查到那两个人。”

岑北心里也开始矛盾，如果真的是李山找的人，当年自己不过是打过他手底下两个混混，根本不至于，但如果说他是听从别人的命令，那就不好说了。除此之外，就是廖甯想得罪的人来看，最近的也只有张启。

可是今天两人才见过面，后脚廖甯想就被人袭击，张启肯定也会被审问。除非他觉得自己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而且即使人被抓了，也能撇干净。

警察这时候派人来到医院，打算找几个人做笔录核对。

“请问几位都是今晚的目击者吗？”

“是。”

“那麻烦你们跟着做个笔录。”

“好。”

“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们能不能先留一个人守着，里面还在做手术。”叶知秋看了一眼曲智恩。

“可以。”

“谢谢。”说完叶知秋转头走到长椅边。

“先坐在这儿，我找了人守在附近，如果有陌生人靠近，会保护你。”

“嗯。”

几人跟着警察出去，迎面走来一个警员，

“刚才现场传来消息，说是人抓到了。”

“抓到了？”

“对，不过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说是割了自己的舌头，在他身上找到了行凶的匕首，已经送去检查了。”

岑北看了一眼贾浩轩，他走到两个警员身边，

“打扰一下，我当时在现场，行凶的是两个人。”

“可是我们在案发后能查到的监控中，只排查到他一个。那栋楼期间电路出现故障，之前的监控似乎被入侵过，我们也在怀疑。可是目前的证据，还没法断定。”

能做到这样滴水不漏，看来是早就盯上廖甯想了，岑北努力冷静下来，去想这个人是谁。如果是李山，他要报复也该找自己，或许李山知道甯想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报复。可是当初在张成转学以后，就没有再怎么见到李山了，之后就忙着备考，也不至于过了这么多年，还来报复。

“小北，别想了。”叶知秋看出岑北心绪不宁，知道他在自责，“既然廖甯想和那人打过照面，多半能认出那人，等她醒过来，再问也不迟。”

“嗯。”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廖甯想出事的。”

两人坐在医院侧门门口，岑北把手放在膝盖上，靠在椅后，

“之前不是有一群小混混在你的餐厅闹事吗？出了警局以后，我看见他们上了一辆车，副驾驶上，好像是李山。”

“你确定没看错吗？”

“我也不敢保证，毕竟当时黑天，车又停在比较偏的位置。要不是旁边过去的车晃了一下灯……”岑北闭了一下眼睛，回想那天见到的人，感觉真的很像李山。

“可是那个李山不就是当初和你打过一架，也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不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吧。”

“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如果真的是李山，他没理由要害甯想。而且……你不觉得这人心思太缜密的了吗？能在你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破坏电路，毁掉监控，我不觉得李山能有这个头脑。”岑北深叹气，歪头看着窗外。

第二天中午，廖甯想才醒过来，叶知秋和岑北出去买饭，智恩留下来陪着她。

曲智恩站在窗边翻看着手机，听见有声音立马转过身。

“嘶~”甯想本来想翻个身，不小心扯到了伤口。

“哎呦，你慢点儿……”她过去按了开关，把床头升起来，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想想，你可算醒了。我快要吓死了，你知不知道，昨天我看你身上全是血，还以为……”

她说着说着，又差点儿哭出来。

“你别哭啊，都是我不好，行不行？可是曲大小姐，我也很无辜好不好？”

“对了，昨天捅伤你的人，你看清楚长什么样了没？”曲智恩想起叶知秋说等甯想醒过来，要问问疑犯的长相。

“我……”廖甯想一时语塞，感觉有人站在她身后，好像随时都会被伤害，她的手不自觉的抓紧被角，似乎一闭眼就会重复那样的场景，和那双得意又空洞的眼。

曲智恩看出她的不安和惶恐，担心会给她留下阴影，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这样的人肯定长的特别丑，记不住才好呢？你多看看我，我这么好看，是不是看着就心情好多了。我跟你说，就为了等你醒过来第一眼看见我，我可是一宿都没合眼，等你好了，可得补偿我。”

“那你想怎么补偿？”

“当然是……买衣服了。不然你以为用你补偿吗？”智恩想着能多说两句调侃的话，好分散甯想的注意力。

“真拿你没办法，好~不过……我可能马上就要失业了，能不能先打个欠条。”廖甯想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和你开玩笑的，你现在最重要的呢，就是好好休息，好好养伤，工作呢？我已经找人帮你去请假了，再怎么样，他们也不会这时候就辞退你的。至于查手稿的事，包在我身上就好了。”

廖甯想看着曲智恩，转头望向窗外，

“不查了。”

“啊？”智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她转回来，又说了一遍，

“我说手稿的事，我不想查了，直接辞职吧。”

“可是……”

“我不想再看见这样的事发生在你们任何人的身上，所以……到此为止吧。”廖甯想担心这次被刺伤的是自己，下次呢？就算在事后抓到了人，自己算是幸运，可是万一下次被害的是她身边的人，又正好没及时被发现或者直接伤及要害，她真的不敢往下想。

她说完之后就转身躺下，把被子蒙在头上，眼泪瞬间溢出眼眶。

曲智恩站起身想过去安慰她，还是把手收回来，侧身的时候余光看到门口的叶知秋和岑北，两人似乎在门口听到了廖甯想刚才的话。

叶知秋抬手示意她出来，智恩转头看着甯想，

“你好好休息，我出去找医生给你看一下。”

智恩转身关好门，和两人稍走远些。

“她怎么样？”岑北小心的问着。

“刚醒，伤应该没什么事了。只不过……她现在应该是受了刺激，说不让我们继续查手稿的事，怕下一个目标会是我们中人，打算直接辞职。”

“直接辞……”叶知秋赶紧捂住嘴，看了眼病房门口，曲智恩给了他一个白眼，他放低声音，“直接辞职不是便宜了那个什么清的，再说就算辞职了，张启也不会放过廖甯想。恐怕她以后，都找不到能收她的公司。”

岑北低着眼蹙眉，手扶着走廊窗台，看着楼下，

“我之前和她说过，如果她愿意，可以到我的工作室，虽然不符合她的专业，但至少可以让她暂时找到可做的，最起码不会因为眼前的事彻底丧失对自己的希冀。至于手稿……就依着她的想法，先不要查了。毕竟我们在明，不知道是不是还被人盯着，甯想的担心不无道理。知秋，这段时间你最好能跟在曲智恩身边，如果走不开，就找人跟着。”

“那你呢？”

“我没事，他要是想对付我早就动手了……不说这些了，先吃点儿东西吧。”岑北到椅子上拿了带回来的饭菜，站到门口，等着曲智恩过来，“我们方便进去吗？”

“等一下。”曲智恩进去告诉甯想，开门让他们进来。

廖甯想因为刚做了手术，不能进食，坐在床上发呆。

“想想，你别担心，医生说明后天你就能吃些流食了。我呢，就少吃一点，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吃好吃的，去他的减肥，好不好？”曲智恩吃了几口就跑过来陪着她。

“好。不过我现在吃不了，所以你再替我多吃一点，要不我更难受。”

“这可是你说的，可别流口水啊。”曲智恩一句话逗的廖甯想笑出声。

岑北坐在一边听着，总算舒口气，叶知秋瞧出他“闷葫芦”的毛病又犯了，分明想和廖甯想说话，饭都吃不下几口。

“咳……那个，智恩，我忽然想起来刚才医生好像说要拿什么什么药，说让昨天陪床的过去一下，我正好把这些扔了，一起过去吧。”

曲智恩当然听出他话里有话，看见岑北忽然站起来，

“还是我去吧。”

“不用了，那个药单还在我包里，还是我去吧。你先在这儿坐会儿，走吧。”曲智恩见岑北当真，斜眼看着叶知秋，两人一起出了病房。

岑北站在原地没有回头，低了一下头，才开口，

“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

“我应该早点儿发现不对的，毕竟是我劝你和他出去的。”

廖甯想想起昨天，岑北在她耳边说的话，

“你别怕，他不敢怎么样，或许能帮到你，如果不想去，我会让他离开。”

她轻笑了一声，

“你又不是先知，有些事就算今天躲得过，明天也躲不过，该发生还是会发生，所以你没必要自责。再说要不是你及时赶过来，可能我真的不能好好的坐在这里了。”

岑北缓缓转过身，看着廖甯想憔悴的脸，还在对自己笑，他不禁也跟着笑起来。

“对了，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我家……”

“昨天回去就喂过三三了，今早也是，猫砂盆也打扫过了。”岑北知道她在担心那个小果仁儿，三三倒是对他熟悉了一些，这次他亲自去喂，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它没再挠着你吧，不过，你怎么知道它的名字的？”

岑北慢慢走过去，站在对面，

“曲智恩说的，它还……挺乖的。”

“是吗？没被咬到就好。”廖甯想笑容渐渐消失，叹了一声气，“我不认识。”

岑北抬眼盯着她，扶了一下眼镜，

“什么？”

“我说……那个袭击我的人，我不认识。但是……但是，他好像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他走近了一些，

“什么话？”

廖甯想抿了一下唇，平复心绪，

“自己欠的债，得自己还。”

岑北看出她又想起从前那些不好的回忆，过去俯下身，把手搭在她肩上，

“别想了，只要我在，就不会让这样的事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