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崇贤坊临时安置的府衙中,以房玄龄、杜如晦二人为主的两县十几位考官连夜审阅试卷,有条不紊的进行时。
明月如钩,向夜晚的地面投下微弱光芒,从河东道行台到长安的官路,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中年人,浑身淌着大汗,手掌紧握缰绳,策马朝着长安方向狂奔。
“驾!!”
座下黑马吃痛的唏律律叫了一声。
长孙无忌神色焦灼,恨不得只要速度加快一分,把手中的马鞭抽烂。
“快,再快点!!”
长孙无忌脸庞写满疲惫,却不敢歇息片刻,心急如焚的望着长安方向,迫切希望能快一些回到长安,面见李二。
此次前往河东道调查。
他发现骇然事实。
万民书是假的,那里已经民不聊生!
河东道行台半旬前发回的公文,所言河东道下辖的郡县一切相安无事、百姓欢呼雀跃山贼平定的消息也是假的。
如今的河东道已是千里旱情!
长孙无忌低头看了一眼紧攥的左手,手掌握着四五只被他捏死的蝗虫,此次暗中调查最让他恐惧不是万民书和河东道旱情,而是如今沿途各大郡县,已经出现蝗灾,那遮天蔽日吞噬田地一切庄稼的场面,叫他大气都不敢喘。
“希望还没有开始……”长孙无忌自言自语时声音都有些发颤。
如今大唐,禁不起举国一战!
这个时候若是跟突利合作,一起合兵共计颉利,一旦河东道的这个盖子突然迸开,再加郡县各地蝗灾引起的粮食短缺,必然会出现民变!
届时突利一旦察觉到问题,必然会态度反复,若是再跟颉利合兵,反攻大唐,到时候内忧外患,大唐必败!
必须得赶回去!
长孙无忌都快着急疯了,一定要劝谏阻止陛下和太子殿下向突厥用兵,这场仗绝对不能打,不仅不能打,还得想办法稳住突厥那边,绝不能让他们合兵一处,在这个时候攻打大唐!
————
夜色如水。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啊。”西市状元楼客栈中,二楼的一处房屋里,杨昊双手抱肩倚靠在窗边,望着已经宵禁的空旷街,暗暗感慨着。
穿越到大唐已经半个多月,杨昊发现自己竟已逐渐融入到这个大唐世界中,幸运的是自己身边还有一位老爹,等到这次县考结束,就该放手做一些自己的事了。
“杨昊,不好啦!”
忽然,伴随着哒哒的急匆匆脚步声,杨景明焦急的推开门,急声说道:“为父刚才听到消息,此次县考大家都写的是宜战,连一个写宜缓的考生都没有,为父是不是跟他们的考题不一样?”
“急什么啊?”杨昊回头看了一眼自家老爹,笑着道:“明天不是才放榜吗?而且谁说大家写宜战,就意味着考题答案就一定是宜战?”
“真的吗?”杨景明仍旧有些不放心道:“为父还是明天去看看,名落孙山不怕,为父就怕写的不好,把主考官得罪了,到时候连累到你,那为父就是死也没办法瞑目。”
那恐怕你是要伤心了,杨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有回应他,而是笑着点了点头。
————
翌日清晨。
武德九年五月的最后一天。
咚咚咚——
天空泛起鱼肚白,钟楼传来的钟声也响彻深空,不绝于耳,各个坊市的大门缓缓而开,预示着新的一天到来。
经过县考的考生们,纷纷从西市鱼贯而出,跑到崇贤坊外,眼巴巴等着长安县和万年县县考在今日放榜。
嘎吱——
就在此时,长安城的崇贤坊忽然走出六名金吾卫士卒,面色冷峻的护送着一个箱子走了出来,在朱雀街百姓好奇注视下,将箱子打开,从中取了一份黏贴在空榜的试卷,高高贴在三米高的夯土墙。
“不是说午时放榜吗?怎么现在就放榜?咦,这不像是放榜,这是试卷?”
“这是干什么?”
“快看看!”
其余四个金吾卫带着空箱子离开,两个佩刀穿甲的金吾卫士卒警惕盯视着四周靠近过来的考生们。
考生们好奇望着贴在夯土墙的试卷,抬手指指点点的议论起来:
“这是今年县考考生杨景明的试卷?怎么会被张贴出来?”
“‘朝廷宜议和。河东有灾,蝗虫在即,肆虐郡县,铺天盖地,当此之时举国一战,必败’?”
“开什么玩笑!”
当有考生一字一句读出来,考生们一个个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甚至有考生脸掩饰不住的怒意。
“这简直写的混账话!”
“我大唐举国一战,怎么可能会败?诸位同窗你们再看看这面写的什么内容,‘河东有在,蝗虫在即;肆虐郡县,铺天盖地’,这不是荒唐之言吗?”
其中一个头戴浅色幞头的年轻考生,扬手指着高挂在夯土墙的试卷,露出一副看清试卷如此作答原因的表情,嗤之以鼻大声道:
“若是河东有灾,河东道行台那些官吏难道是蠹虫吗,这么大的事不向朝廷禀报?这个叫杨景明的考生还说蝗虫肆虐郡县,若真是如此,为何京畿郡县没有一个地方府衙报?”
看到考生们纷纷将目光注视而来,年轻考生得意说道:
“由此可见这个叫杨景明的考生是凭空捏造,为的就是想在内容另辟蹊径,博得考官眼球,结果没想到几年县考主考官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将他的试卷张贴出来,以示惩戒!”
“说的有道理!”
“这个杨景明简直可恶!”一方面考生有赞赏他的,另一方面有考生冲着挂在墙的试卷骂了起来:
“现在谁不知道朝廷已是三军开拔,要举国与突厥一战,现在倒好,仗还没有打起来,却被一个考生未战先言败的说了一通,这种扰乱军心之人就该被拿来祭旗!”
“他人在哪里?”
“我知道,此人就住在西市状元楼客栈,咱们找他去!”
一时间,考生们义愤填膺,哪里还有心思在崇贤坊外等待开榜,掉头三五成群涨红着脸一边叫嚣,一边朝着西市方向而去。
不远处。
一辆黑色大宛马拉着的车厢中,崔琛手里轻轻摇着纸扇,一边目光怪异的看着杨昊突然拖拽着脸色苍白的杨景明窜进来,没好气说道:
“我说二位,是你们捅破的天窟窿,往哪窜呢?要是被考生们发现你们竟然躲在我崔某人的车厢里,等会挨打的时候,我是要跟着遭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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