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盯着小猪崽子直发呆的香草,田盛回过头来,伸手将沈林拉到一旁。
“沈林,咱们这时候买猪崽子合适吗?”
沈林是老来子,辈分高,实际比田盛大不了多少,田盛不愿叫他叔,向来直呼其名。
田盛的语气有些犹豫。
倒不是因为走在了安置户前头,而是担心养不活猪崽子。
现在家里不缺粮食,可那也只是不缺人吃的,逃难而来,家里没有糠渣,拿什么喂猪?
光指望打猪草,肯定不行。
穷人家人长不胖,猪更加养不肥。
往年猪出栏,能有个一百四十斤就算达标,能到一百六十斤,就足够在村里造成轰动。
田盛没指望把猪养多肥,只担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林倒是不在意这些,沈家就四口人,没小娃没老人,生活压力比田家轻得多。
见田盛犹豫不决,沈林笃定道:“猪必须养,不然就算到了明年也缓不过来,我是肯定要养的,家里没有田地,再不养猪,可就更难了。”
想到了什么,他上前一步,附在田盛耳边,轻声劝道:“今年咱们幸运,卖了一拨鱼,手里有了存银,养只猪有什么?糠渣又不是啥精贵东西,花不了几个钱。”
田盛听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皱着眉头叹气。
“你说的这些我能不清楚,可我家没多少存银了,哎”
“什么?”沈林大惊,“你家怎么会没存银?”
田家大房手里有多少银子,沈林是清楚的,都不是什么挥霍之人,银子去哪了?
想到了什么,沈林整个人都不好了,怒道:“被偷了?还是被那婆子抢了?”
“没有没有,”见沈林有所误会,田盛摆了摆手,眉宇间浮现出几分懊恼,“其实是我拖累了家里,我这手治了不少银子,现在还在喝药,我担心要我说就不该治,可娘和大哥说什么也不同意。”
田盛的手伤拖太久,治起来并不容易,这事秦氏和田昌元氏都清楚,单单就瞒着香草和两个小的。
其实田家大房至今还在喝药的,还有元氏,田盛提都没提这事。
他宁愿自己废掉一只手,也不会亏待媳妇儿。
见沈林眉头紧皱,下意识往香草所在的方向看,田盛立即叮嘱道:“这事你知道就好了,别告诉香草,我这妹子爱操心,她要是知道了,又要跟着操心。”
沈林点头,他虽然觉得香草聪明灵泛,运气也好,但他清楚,香草毕竟是个小姑娘,家里的重担,怎么也轮不到她来挑。
沉默片刻,沈林道:“手肯定是要治的,也别说什么拖累,要是废了一只手,那你才真是拖累家里。”
顿了顿,沈林打结的眉头松开。
“猪也要买,先收些糠渣喂着,往后不行还有我们沈家呢,我们家的银子几乎没怎么动,到时候可以借一些给你们,反正也是托香草的福赚的,你也不用客气,咱们两家合力,过完今年一切都会好起来。”
沈林语气坚决,不容反驳。
在他看来,田沈两家有缘,兜兜转转走在了一起,携手共度患难,乃是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