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和秦氏说话之时,范氏已经带着她的一双儿女跑进了堂屋。
见到饭桌上有鱼,范氏只当田家人不存在,毫不客气端起一碗,从豆子手里一把抢过筷子吃了起来。
她儿子田柱也不甘示弱,有样学样地端起另一碗……
两大碗鱼,也就豆子和禾儿一人吃了一块,其余人因为等着元氏还没动筷。
这会子一下全都进了范氏母子的嘴。
范氏母子仿佛饿死鬼投胎,那阵势,比土匪进村弱不了多少。
眼睁睁看着范氏‘噗噗噗’地往外吐鱼刺,豆子和禾儿眼泪汪汪,田盛和香草气得心肝直颤,蹭地一下站起,想要将鱼抢回。
范氏的女儿田杏儿站在范氏身边,她没有动手抢鱼,只是眼带诮讽地看着田昌兄妹几个。
见到香草的动静,她嘴角一扯。
娇滴滴道:“大堂哥,我们家刚来大塘村落户,村长给了个没人要的房子,屋里冷锅冷灶的,东西也不齐全,没法开火烧饭,我娘和我弟饿了一路,咱们好歹亲戚一场,你们不会连一顿饭也舍不得招待吧?”
眼下是什么时节,自己家里人都吃不饱,凭啥招待他们这些吸血鬼?
可田杏儿这话一说,若是再动手,难免遭人闲话。
眼下田昌一家还未在大塘村站稳脚跟,大塘村的人又不了解田家二房品性,若是村民对他们一家有了看法,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因而,田昌额角青筋直冒,却也只能强忍着火气,拦下了田盛和香草。
香草目光如刀子一般,刮了范氏一家三口一眼。
与一屋子骨瘦如柴的人站在一起,脸蛋圆润面泛红光的田杏儿,简直就像是鹤立鸡群。
她身穿碎花襦裙,头上绑着漂亮的红绳,身上看不出半点逃难的艰辛困苦,看她端着的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个地主家的小姐。
范氏和田柱虽说不如田杏儿,身上穿的也比较破烂,可人却是和从前差别不大,没有消瘦多少,脸色也不差。
比起别的安置户一个个瘦到脱相,这一家三口根本不像是逃难过来的。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们啊,一进门就抢东西吃,还以为是强盗上门了,田杏儿你说的对,虽然我们两家早不来往了,可看在我爹是你爹的大哥份上,这两大碗鱼我们家就招待了,吃完麻烦你们赶紧走!”
香草语气不善。
她可不是泥捏的菩萨没脾气。
那两碗鱼被范氏和田柱糟蹋得不成样子,就算抢回来她也不想吃他们的口水,只当是喂了狗。
香草拥有原身的记忆,清楚田家大房和二房的矛盾。
王婆子偏疼二房,苛待大房,常年累月下来,他们两家早已积怨颇深,后来二房更是害香草四哥变成了傻子,至此两家彻底翻脸,势如水火。
田家老爷子死后,王婆子仗着自己的身份要求分家。
说是分家,其实就是将大房赶出了家门,净身出户不说,还逼着大房答应每年孝敬王婆子二两银子。
从此以后,除了每年给银子的时候,香草她爹会去一趟二房,两家再也没有来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