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坐回桌前的时候,元溪已经把桌上的菜吃了大半,她抬起头问我们。
“我去问问看看有没有人看到跟沈公子一起吃饭的那个人的行踪。”林又深安排,“陈也奚你按照你的思路走一走以及找找看有没有目睹沈公子上桥的目击者。元溪你再去问问仵作、沈家的人之类的有关人士看看还有什么线索。我们三个分头行动。”
我们俩点头应了,各自前往目的地。
出了店门,我拉住元溪,“郡主,我跟你一起去沈府,再跟你去见见仵作。”
“为什么?”被拉住的元溪很惊异,“你不应该去找林又深吗?”
“我们真的不是那种关系。”我解释道,“他可能今天格外高兴,所以对我亲厚了些。”
“你去沈府干什么?”
“我有些想法,要去验证一下。”
“那就一起去。”元溪带我寻到了自己拴在木桩上的马匹。
“你会骑马?”我诧异道。
“我会的多着呢。”元溪傲娇地一扬下巴,扶我上了马,两人一马,一路疾驰到沈府。
沈员外长得和气,脸却因为难过耷拉下来,肉垒得一圈一圈的,坐在太师椅上。
“沈员外。”元溪的手搭在桌子上,“你们家公子有没有仇人?就是恨他恨到骨子里,非让他死不可的那种?”
“怎么会呢?我们家孩子人那么好,谦逊温和,品相也佳,家世摆在这呢,谁会想让他死呢?”
我扯扯嘴角。自个儿孩子自个儿没点数吗,还真能夸得下去。
元溪看着问不出个所以然,就又说,“可不可以把平日里服侍他的人叫过来,我们也好问问。”
“自然全听郡主的。”沈员外很利索地叫来了十几个丫鬟和小厮。
“这么多人吗?”我张张嘴巴。
元溪倒是面色如常,一个一个叫出来询问。
“你家公子有仇人吗?有什么喜好吗?有不良嗜好吗?”
“郡主。”我扯她的衣袖。
她扭头,“怎么?”
我指指站在一边的沈员外,“你让他下去,有他在,谁敢说公子的坏话?”
元溪会意,点头,“员外啊,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先下去吧。”
沈员外一愣,赶忙道,“别呀,草民就在这里服侍您。”
“不需要了,员外您歇着吧。”郡主温和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员外只好识相地退下了。
“好了,他走了,我问什么,你们如实回答。本郡主的位子在你们员外之上,可要想好了。”元溪道。
众人赶忙点头。
“公子仇人众多,这一时也不知道是哪一个杀了他。”
“是每个结仇的人都想杀他吗?”元溪不敢置信,“都恨到了骨子里?”
“没错。”小厮老实地点头。
“公子喜好很多,逗鸟、遛狗、斗蟋蟀,还有吃花酒。寻常贵公子会的,我们公子都很在行。”
“也不是所有贵公子都会。”元溪嘀咕道,“我认识一个,他就不这样。”
我失笑。才看到林又深的好?
想归想,我还是追问,“那么,你们公子,在某些青楼,有没有什么相好的姑娘?”
“有有有。”说话的小丫鬟道,“公子他一个月换一位姑娘,最近的这位叫做文墨,是叙华楼的头牌。”
文墨?这名字倒也不像个俗人。
“不良嗜好?他爱喝花酒,不算不良嗜好吗?”小丫鬟怯怯地说。
“除此之外,还有啥?”我琢磨着还应该有点啥才适合这个人人都恨的角色吧。
“公子,爱赌钱,爱喝酒,爱骑人。”
好家伙,果然没点啥都配不上这个人设。
“还有一个问题。”我竖起一根手指头,“你们公子有没有什么病?头疼脑热或是哮喘之类的?要不,就是你们公子对入口的东西有没有什么要求?有没有什么不能吃的?”
“没有什么病。但是有不能吃的。”
“什么?”
“就是豆子。”一个身量修长的丫鬟掰着手指头说,“红豆、绿豆、黑豆,反正是豆子都不能吃。”
“吃了会怎么样?”
“头晕目眩,浑身起疹子,站不稳。”
“是需要找大夫吗?”
“那倒不必。半日过去就自己好了,不是什么大碍。因着他不能吃豆子,我们平日里都小心谨慎,好些年不发作了。”
出了沈家的门,元溪停下来,悄声问我,“你是不是怀疑跟他一起吃饭的人给饭菜里混了豆子,以至于沈公子头晕目眩,掉下了桥。”
“是。不过,那个人怎么能知道他去不去那座桥呢?莫非其中还有故事我们不知道?”
“问过仵作,去查查那个相好。”元溪说罢,带着我上了马,两人赶往官府。
“不是本郡主说,你怎么这么慢,现在还没检查完,要你有何用?”
仵作嗫嚅着说完话,元溪的脾气就控制不住了。
“郡主息怒,不是小的怠慢,小的最近身体不适,衙里也没有别的人。”
“你身子不适。”我意外地说,“只是最近吗?打什么时候开始?”
“就是这个案子刚出的时候。”仵作想了想,说。突然,面色狰狞着倒地。
“欸?”我摇摇他,“你别倒呀。这是怎么了?”
衙门里的人赶忙去寻大夫,仵作勉强缓了口气,被抬回了家里。
“郡主,除了你和林公子,你还有别的人手吗?”
“我来此地仓促,谁想得到要带别人。”元溪没好气地说,“不过,保险起见,我还是带了两个人的。你想干什么?莫非…”
我们俩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可以呀。”
“那是。本郡主是谁。”元溪笑道,“你也怀疑仵作的病有问题?”
“有可能,那根本不是病,就是有人不想让我们查出真相。”我说。
“这个案子呀,我以为是个再小不过、再简单不过的案子,没想到还略微有些复杂。”元溪咂咂嘴,带我回了官舍,吩咐自己的人去查仵作最近身体不适的缘由。
“郡主。确实有人给仵作下药。”
很快,有了消息。
彼时,我们俩正在石桥附近打听有没有别人看到沈公子。
元溪的手下匆匆而来。
元溪微微一笑,“是谁?”
“他自己。”
“啊?”我们俩同时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