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
看到冀知未停止了讲述,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我问道。
“这幅兰花图了结前缘的方式还真特别。”我站起来瞅着那幅画,“它来之前,安晴过得多好,它来了之后,安晴家庭就破灭了。这算是什么了结前缘啊。”
“你那会儿可不是这么说的。”越疏桐泼了一盆冷水,“你那会儿还说你希望自己可以了解真相,现在又开始埋怨那幅画?”
“真相当然要知道,我只是单就兰花图的行为进行评价。”我说道,“你们说,对于安晴来说,这次的事是幸还是不幸?”
“也算是幸事。这种事情,越晚知道越悲哀,还不如现在就知道。不然,等她成人,突然发现自己的父亲很早就出轨了,而自己一直被家庭的美满与甜蜜所遮掩,看不到背后黑暗的真相。到时候难过只会比现在更甚。”越疏桐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堆道理,“知未姐说得也对,小时候经历过背叛,以后会更坚强。就像咱们。”
我们三个突然面面相觑,表情莫名凝重,内心充满悲凉。
若是论起背叛,没有人比得过冀知未经历过的更让人悲伤,我和越疏桐也多少算是被背叛了。
这么说来,确实小时候经历过背叛的人,成长得更快一点。
比如冀知未,比如当年的林又深和现在的越疏桐,比如当年的我。
“你们说,安晴会不会变成当年的我?”冀知未问道。
“不会。”我斩钉截铁地回答,“冀知未是冀知未,安晴是安晴,永远都不会变成同一个人。”
“其实我觉得。”等到我说完,越疏桐才缓缓地开口,“你比她惨。”
“你可真是实诚。”冀知未说。
“对啊,我多实诚。当年的元清殊,是什么样子的,喜欢一个男人,为他出谋划策,亲手把他推上他想要的位置,让他把自己的国家都给灭了,然后自己也间接死在他手里。这个背叛的代价有点大呀,那简直是比不了的。”
“是啊。现在的安晴只是失去了一个出轨的父亲,而我失去了很多人。”冀知未落寞地说,“父皇,母后,哥哥,还有明宁,还有林又深,还有疼爱我的各位叔叔伯伯姨姨姑姑。我一直觉得自己是罪人,祸害了大家的罪人。当初如果不是我,也许我们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变成这种想死都死不了的怪人。”
“知未啊。”我拉过冀知未抱住了她,“你没有罪,真的,大家不都过得挺好的吗?他们都转世了,都过上了不同的人生,都过去了。”
“死不了挺好的。”越疏桐说,“可以看到很多人的转世,多好玩。”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冀知未问他道。
越疏桐却不说话了。
对于死不了这件事,刚开始可能是件好事,可是时间长了,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比自己先死去,多少年如一日地过着重复的生活,那就是很悲哀的事情了。
“死不了的老妖怪,真的很好吗?”冀知未的目光落寞起来,连说话都带着悲伤的气息,“也奚,你不知道,你的每一世我都会费尽心力去找,就是因为自己害怕寂寞,只有看到你在身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才知道现在是哪一年。所以这么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十几年了,我明明知道你就在这个世上,可是就是找不到你,我真的好着急。因为算算时间,你快到十六岁了,再不找到你,你就又要停在十六岁了。我不能让你每一世都承受这样的命运。”
“直到前段时间,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在北方的这个镇子上,发现了你的气息。我才匆匆赶来找你,可是你这一世和前几世长得不一样了,我根本没法分清哪个人才是你。”
“怎么能分不清呢?我这么明显。”我很震惊地说。
“哪里明显?第一次见你,你话这么多,还脸皮厚。虽然元溪脸皮也很厚,可是明显不及你呀。”冀知未面部表情很是夸张,拍着我的肩膀。
“我明明见过元溪了,她是不要脸的鼻祖,上梁不正下梁歪,要不是因为她这个上游脸皮过于厚实,我还能变成这样?”我翻了个白眼,“不要什么锅都让我背。”
“你见过元溪了?”冀知未意外地说,“早知道我就不元溪了,我还以为你没见过她。”
“那么安晴最后怎么样了?她爸妈离婚了?”越疏桐突然好奇地开口。
“安晴的爸妈当然离婚了,安晴跟了妈妈,去了一个新家,一起生活。”
“她妈妈还好吗?”
“一切都好。”冀知未让我们放心,“她妈妈看起来比想象中的要镇定,可能是提出离婚那天晚上,把该流的眼泪都流完了,走的那天一滴眼泪都没有。”
“不管是女生,还是女人,就该这样。当断则断,决绝一点,没有男人地球照样转,太阳照常升起,一切都会步入正轨的。当断不断,必受其害。”我感慨道。
“你看起来经验丰富啊。”冀知未说。
“不是,只是个人感受。在一段爱情里,两个人的地位永远都要平等,那才是能够长久的道理,如果一方过于卑微,只会增加自己不被珍惜的机会。”
毕竟有一句歌词唱得好,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一旦发现对方更爱自己一点,就会仗着这份爱,为所欲为。一旦失控,只会让对方受到伤害,而自己毫无感觉。
所以真正的爱情,需要对等。不是财产对等,而是在爱情天平中的地位对等。
一旦对等了,就算分手,也会坦然面对,在离开的时候才能潇洒地扭头,转身离去。才能潇潇洒洒地当个甩手掌柜。
这是十六岁的陈也奚的爱情观。
不过,陈也奚更好奇的是,“越疏桐,你就是雪媚娘,对不对?你别捂耳朵,是不是,你倒是说话呀。你别走呀,你等着我,我有话问你!越疏桐!我去!你怎么跑得那么快。”
“也奚啊,你怎么说转话题就转话题,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身后,冀知未幽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