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小，才不容易被发现。就算人看到，也以为是小孩子到处玩，也想不到偷东西上面去。申清芬身材瘦小，”林纷若赞同陈贡的观点，“而且申清芬那丫头年纪虽小，心眼却多。她被派去偷东西，再适合不过了。”

“小孩子也这么可怕？”林宛若后背靠在椅子上，无力地瘫着。

“而齐柳，教唆申清芬去偷东西，也算是一桩罪行。”陈贡补充道。

“这人是找着了，可是咱们能怎么让他认罪呢？一没有证据，而来又是亲戚。”林宛若看起来是个小白兔，以为是只恶狼，没想到还是只小白兔。

林纷若道：“这个好办，就看你们想要哪一种了。我已经想好了两种方案。叫你们俩，除了想知道是谁，还有就是商量商量怎么揪出真凶。”

三人凑近，你来我往地商量起来。

“陈贡，不能选方案二。”林宛若皱着眉头，“我觉得方案一比较好。”

“方案二更…”陈贡想了想，“更有意思。”

“咱们是在商量怎么解决，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哪个更稳妥。方案一明显更稳妥啊。”

“二更有趣，你想想，你们被他们耍了这么久，还要给他们供吃供穿，不觉得很难过吗？耍耍他们怎么了？”

“有趣能当饭吃吗？稳稳当当把他们弄走就好了。”林宛若从鼻子里喷出气，“没想到陈先生一介迂腐书生，还知道追求趣味呢？按你们读书人那股迂腐，不应该选稳妥的方法吗？”

陈贡没想要进行人身攻击，但是林宛若已经开始了，他自然不相让，“是呀，我以为五小姐是只披着兔皮的狐狸，现在看来，你连只狐狸都算不上，果然是人称木头人。”

本来都叫林宛若是木头美人，此处陈贡刻意把“美”给去掉，狠狠地讽刺她。

“陈贡！”林宛若气得鼻腔生烟，“你信不信我把你打出去？”

“你打呀你打呀。”陈贡一脸欠揍相，“五小姐你如此凶狠强悍，在下真的很害怕呢。”

“陈贡，你居然说我强悍？看我不打死你！”林宛若抬起拳头就要砸过来。

陈贡捂住自己的脸，“五小姐打人了，五小姐打人了！”

林宛若打到半路，实在砸不过去，不得不放下手，扭头看坐在上座认真吃着西瓜的林纷若，“四姐，别吃了，你说句话，你觉得哪个更好？”

“…”林纷若勉强把瓜咽下去，“其实，这次我同意陈贡。”

“怎么连你也…？”林宛若快要气死了，“为什么？”

“我也想看他们被耍啊。”林纷若继续啃了一口西瓜，“我对耍人这件事很喜欢。”

“那你提两个方案干嘛？”

“就是让你们自己选择。”林纷若用手让他俩，“我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倾向，不影响你们俩吵架，你们要不再吵吵，让我乐呵乐呵？”

听到林纷若这么说，谁还吵得起来，林宛若和陈贡这才坐下来。

“那就第二个？”林纷若说。

林宛若和陈贡一起点点头。

*

这一日，刺史亲自杀到了林府，要求见主母。因为家主林枫没有在京城。

林夫人卧床不起，每日都得喝药、把脉，挣扎着坐起来，却下不得地。

三小姐还没有回来，只有四小姐有空，自然只能把四小姐请出来。

林纷若穿着一身青绸，头发用一只白玉簪子挽着，很是素净。

后头跟着林宛若和陈贡。

“刺史大人请坐。”林纷若平摊五指，恭恭敬敬地请他坐下，“这是什么风把刺史大人给叫来了？”

“嗐。”刺史大人是一个老头子，头发稀疏，搭在头上，一身官服穿得邋遢，官帽都歪了，仿佛是急匆匆出门的。“四小姐好。这不是想让您配合配合吗。”

“配合，该怎么配合就怎么配合。”林纷若温温婉婉地说，标准大家闺秀的样子。

“您府上是不是有一个叫做刘庆的人？”

“有。那是家母远房表姐的儿子，算来也是我的表弟。”林纷若微笑着回答，忽然面露狐疑，“大人问他做什么？”

“不瞒四小姐，刘庆犯了事，晚生此趟前来，是为了抓他归案。”刺史大人的年纪要比林纷若的父亲还要大个十几岁，但是因着被林纷若父亲提拔的缘故，才在管家的四小姐面前自称一句“晚生”。

“犯了事？”讶异、震惊的表情爬满了林纷若的脸颊，她反应一会儿，似是没有反应过来，讪讪地说，“我这位表亲人品是一等一的好，又怎么会犯事呢？”

“所以说，也需要四小姐把他叫出来，由晚生把他带回去，理清里面的误会，才好放了他。不然，难以堵得住悠悠众口啊。”明明前日见这位朱刺史，头发还是半黑的，今日却全白了，估计是因着林府表亲的事情愁白了头。在得罪林家与得罪另一家人之间权衡了好久。

“那是自然要配合朱大人了。”林纷若朝着宝茶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叫了我这位表哥来？”

宝茶很快就把刘庆叫了过来。

这是陈贡第一次见到刘庆。一身水蓝色的袍子套在身上，走起路来袖子前后晃荡，一看就是个浪荡子的典型模样。

“四表妹今日叫表哥来，有何指教？”刘庆说话时候也是一脸风流相。想来，林纷若这样的品貌家世，也是够吸引他的，只不过心里知道这位林四小姐的厉害，一时不敢唐突孟浪。

“也没什么可指教的。”林纷若温和的语气让刘庆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

要知道，这位林四小姐平日里训斥奴仆、掌管家事向来雷厉风行，不像是柔弱小姐的样子，一次他路过，都恨不得立刻给林纷若鞍前马后，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听到林纷若这般说话，也是奇事一件。

“表哥，这位是延庆的刺史朱大人，他找你有事。”林纷若刻意拖长调子说。

刘庆本来温和的笑意顿时消散殆尽，睁着一对眼睛看着刺史。

“刘公子，现在府衙里有人来告状，说你欺压百姓、逼迫妇女，还请刘公子跟我回去说明一趟，便可回来。”刺史说得婉转，但回不回得来也不是刘庆说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