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星急忙去把孟瑶抱起来，朝成明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林益川开车去医院。”

孟瑶怀孕已经有近五个月，显肚子了。今天她穿一件宽松的棉麻长裙，下身是平底凉鞋。这会儿坐在地上，整张脸都是白的。摔得痛了，在低声呻吟。

成明慧被关星一吼，这才回过神来，拔腿往屋里跑。外头动静大，芳姨来到客厅问：“出什么事了？”

她一边跑一边说：“孟瑶摔倒了。”

芳姨吃惊，小步向外面跑去。

成明慧上到二楼，一把推开林益川房间的门，见他正坐在书桌前看电脑。她一边在喘气一边说：“孟瑶摔倒了，你赶紧开车把她送医院。”

林益川合上电脑，腾地站起来，快步走出去：“好端端地怎么会摔倒？”

“我到树上摘了些荔枝果，撞到关星，掉地上。关星把那些果子踢到院子外面，孟瑶踩上就滑倒了。”

林益川猛地站住，成明慧不留神又差点撞到她。他凶残地训斥她：“好端端地去摘那些果子干嘛？”

这？成明慧站在原地，明明是关星闯的祸，为什么要指责她？

下到楼梯口的林益川发现身后没人，又不耐烦地朝楼上吼：“还不赶紧下来？”

成明慧随闷地跟上去。

小区里没有地下车库，车子统一停放在一个露天的停车场。林益川出了院子，便飞快地向停车场跑去。成明慧到院门外，早已不见他的身影。关星坐着一张椅子，怀里搂着孟瑶，芳姨在给她喂水喝。

成明慧站在边上，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些什么。梅丽华一边轻声安慰孟瑶，而另一边又向她投来责备的眼光，明明白白说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林涛是最后走出来。他原本在书房里看报纸，并没有人告诉他。只是找水喝的时候听到外面有嘈杂的声音，好奇出来。

委屈的成明慧，隐忍没发作的妻子，还有两个围在孟瑶身边的人。不需要过问，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低声问：“怎么车子还没来？”

“林益川已经去停车场取车了。”成明慧回答。然后听得车子引擎声从远处过来。

所有人都提着心，林涛成为这出小意外的指挥人员：“益川明慧，你们陪孟瑶去医院。梅教授和芳姨在家，一会儿还来几个朋友。”

林益川从车上下来，成明慧赶紧去开门，关星坐着使不上力，无法抱起孟瑶。林益川探手弯腰，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抱上车。

还安慰她：“放心，不会有事的。”

成明慧坐上副驾，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早上误会她到现在，人家一句道歉的话没说，一听孟瑶摔倒了，倒是紧张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孟瑶是他老婆呢。

眼下林益川发动车子，又朝她看了一眼，那眼神恨不得要杀了她似的。受了一上午的白眼，成明慧对这样的遭遇表示不满：“我做错什么了吗？”

林益川不答她，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妈，下午找个人来把那棵荔枝树砍掉。”

孟瑶在后排车位，虚弱地说：“益川，我没事的，你不要责怪明慧。”这声音让车上的两个男人听起来分外地心疼。

关星不干：“不怪她怪谁？”

成明慧回头瞪一眼关星，他实在很欠揍，闯祸摔到自己的老婆，还能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现下她替孟瑶不值，明明挺好一人，眼光怎么那么差？

“关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老爱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你还死鸭子嘴硬。我可跟你讲，现在受伤的不是我。你要是再惹我不愉快……”说到这里她顿住。

“你敢威胁我？”关星怒。

“闭嘴吧你！”林益川这句话，不知道是跟谁说的。成明慧听得像跟自己说的。

孟瑶拉住关星的手，两只眼睛含着泪水：“关星，你别说了。”

车里气氛一度敛拔弩张，好在医院很快就到了。他们去挂的急诊。林益川不方便跟着，在外头空旷的院子里抽了好几支烟。

成明慧看他实际上比关星更着急，心里涌出一股心酸。同样是女人，孟瑶真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如工业大学里那些娇嫩的樱花，虽然只开数日，就能被人惦念上一年。她不过是路边不知名的野花，人人夸坚韧，却不会有人怜惜。

经过一番检查，孟瑶身体没什么大碍，胎儿也没受影响。关星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安排她住院观察两天。待一切手续办完，林益川和成明慧走出医院，她见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成明慧回头看一眼医院门诊大楼，被正中那个红十字刺到眼睛了。她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像上次母亲成文娟被送到医院里的感觉是一样的。那时候她想，只要母亲能救过来，她就学会放下某些东西。

她叫住林益川：“你跟我过得那么难受，不然我们离婚吧。我妈的事情，你也算仁之义尽了。”

他瞪眼：“开什么玩笑？快回去吃饭吧。”

成明慧不为所动，这半天兵荒马乱的，她都忘了自己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她继续说：“我说认真的，你考虑好给我答复就行。你妈那边我就不回去了，她过生日被这样一闹，恐怕也并不是那么想见我。我就不去给她添堵了。”

林益川心情烦躁，他这会儿并没有心情去迁就她，只往前面走，并狠狠地说：“我懒得管你。”

成明慧凄然地笑：“你管过我什么？你一路过来只觉得自己憋屈。你有想过我的委屈吗？远的不说，就说今天早上，我们来医院，检查结果到现在你还不相信，连句对不起都肯说。我何错之有？”

她抬起头，看向那湛蓝的天空，光线太刺眼，眼睛有一些酸。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是不公平的。比如我们的出身，我们的家庭条件，我们拥有的社会资源。可是林益川，我现在是你法律上的妻子，你对我不满意我们可以离婚。但你不肯离婚的时候，能不能对我稍微地公平一？一点点就好！”

林益川站着半天没动。成明慧只觉得心更寒，不再有期望，掉头潇洒地走掉。

他回到林宅的时候，梅丽华的生日宴已经结束，来的客人也走掉了。梅丽华和林涛在午休。

芳姨见他回来，给他端了饭出来。待他狼吞虎咽地吃完，芳姨拎过来一个袋子交给他：“益川，这是小慧今天早上拎回来的，一直放在客厅里，不知道是什么。你回去的时候带上。”

他打开来，是几只小清新风格的瓷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