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郁隐藏在一丛大叶棕竹后面，他今天穿普通的T恤加七分裤，戴一顶鸭舌帽，第一眼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大学生。

悄悄跟着成明慧去了几个地方，把她穿学士服的样子拍了照片发给顾问。刚才程云鹏向她表白的过程，他拍成了视频。

拍到一半，他眼尖，看到了林益川。

他在微信上告诉他：林益川来了，看到成明慧收到男生的玫瑰，好像吃醋了。

顾问盯嘱他：你悄悄离开，不要让他发现你。拍的视频保存好，别让任何人看到。

吴郁回他两个字：明白。之后悄声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顾问看着手机上收到的照片和视频，年轻的女孩子身穿学士服，笑得恣意张扬，周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没有人的心永远都是硬的，除非那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成明慧去食堂吃过午饭，回宿舍收拾东西，还有些零碎的书和小物件一直没空收拾。李晓倩提议去看一场毕业电影，这将会是对她们影响最深刻的。

这个提议得到所有人的赞成。她们换好衣服，即刻奔向电影院。看的是时下正在热档上的片子。

杜时伟将饭送给林益川，看到冷若寒霜的脸，心里直叫苦。因为不知道他为的是什么事不悦。他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来到秘书办公室，林益川的两个秘书向他使眼色。

一个轻声地说：“是谁准备要倒霉了吗？”

他摇头：“不知道。最近没有谁工作上有失误。”

另一个神秘地笑：“不会是跟妻子吵架了吧？”说完她马上摇头否认自己的看法：“也不像。毕竟他根本不像一个已婚人士该有的样子。”

杜时伟瞪她：“别乱说话。小心被清算。”

“杜助理！”林益川大大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来。杜时伟耸肩，做一个抹脖子动作，然后正正衣衫，走进去。

“今天的饭怎么这么难吃？”林益川发怒：“你怎么做事的？连个午餐都糊弄我？”

杜时伟很无辜：“林总，今天是去桃源小筑买的午餐，都是你平常比较爱吃的菜。”

“那他们换厨师了？”林益川再问。

杜时伟摇头：“没有听说。那我再去陶乐居给你买？”他试探地问。

林益川扔下筷子：“算了，大概是我胃口不好。冲两袋麦片吧。”

杜时伟得令出去，他的邮箱收到一封文件。一打开，是公司的内部红头文件。他只觉得眼睛酸涩，直接想到成明慧手里的那束红玫瑰。敢情这一天暴怒的原因，就是看着别的异性对她好，他气不顺？

他逼迫自己抛弃掉这个可笑的想法。待杜时伟进来，他翻开需要处理的文件，忘我地看着。麦片泡软了都不曾吃下。

成明慧她们去看的是才刚刚上映的电影《我不是药神》，电影上半段轻松搞笑，下半段却让人心酸唏嘘。吕受益无法忍受病痛折磨自杀那一段，黑暗的电影院传出啜泣声。

几个女孩子也跟着哭起来。

待到走出电影院，本来是想要高高兴兴地看一场电影留个美好的回忆，结果每个人都红着眼睛，心思沉重。最后成明慧打破这个局面，强笑着说：“唉，就是一场电影，你们不要这么丧，结局不是挺好的嘛。各位以后不从事药品行业，不必太当真。”

李晓倩抹一把眼泪：“成明慧，你以后别当奸商，好好为祖国的医药行业做贡献。”

成明慧不以为意：“切！我哪有那大本事。你们可是要为祖国汽车事业添砖加瓦。”

斗着嘴，邱桐打电话来，问她是否处理完学校的事情了，他想请她吃晚饭。

成明慧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到学校来接我吧。”

邱桐说：“你还跟同学在一起吗？”

“是！”

“我给你发红包，请你的同学们吃冷淇淋。”

“那发过来吧。”

收到邱桐的红包，成明慧大手一挥：“今天请大家吃冰淇淋。”

“哇！”几个女生欢呼起来。有人问：“是男朋友发红包么？”

“不是，是老板！”

“他不会是想追你吧？你可要小心点，别被那些花言巧语给骗了。”

成明慧苦笑：“不是！是过两天我要开始长期出差，为了安我的心，老板才显得这么大方。”

几个女生心思单纯，才高兴起来的心情又因为她即将开始的出差变得低落。有人不忿：“啊这是什么老板，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让你年轻的女生出差。”

成明慧倒淡定：“没什么的。这个世界若是女生都要占生理性别上的便宜，那我们是没有职场竞争力的。”说完她拍拍手：“我们要早点适应这个残酷的社会啊！”

吃完冰淇淋，已是下午四点。学校还安排有毕业会餐，但成明慧没有兴趣参加，她也没精力。

坐上邱桐的车子，他问：“你想吃什么？”

成明慧说：“我带你去看我妈吧，顺便跟护工交待一下。以后我不在凤朝，你就替我来看她。”

邱桐不说话，启动车子往康复医院开去。

这是自成文娟到凤朝之后，邱桐第一次来看她。见她嘴角淌着口水，软软地坐在轮椅上，嘴里出发呜呜地声音与成明慧交流，他只觉得心酸，自动退到房间外，不忍心看。

此时的太阳依旧炙热，邱桐觉得心中有一块阴影，又黑又重，压得他难受。他不禁反思，让她去开拓市场，是不是太残忍了？

成明慧在康复医院呆了两个多小时，给母亲洗澡，喂饭，又推着她在院子里逛了一圈，这才离开。

他们坐在一家湘菜馆里，点上三个菜，因为饿了，两人皆是狼吞虎咽不顾形象地吃。吃饱后，邱桐喝着茶，斟酌再三，才跟成明慧说：“要不，你还是留在凤朝吧？”

成明慧猛抬头，瞪大眼珠子问他：“为什么？你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他摇头，一会儿才把心里的话讲出来：“看见成阿姨这样，派你去别的地方工作，我觉得自己很不厚道，像周扒皮似的。”

成明慧摇摇手里的筷子：“别这样说。你能给我工作机会，我就十分感谢了，不敢再要什么特殊待遇。别的地方要是知道我这种家庭情况，怕是都不敢雇我。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有空多帮我看看我妈吧。”

邱桐心中五味杂陈，只能说：“我一定会多去看看她的。”

成明慧抿抿嘴：“你知道我跟林益川，婚姻关系跟常人不同的。万一哪一天，我走投无路，还是希望你可以继续收留我，别嫌我负担重。”

邱桐伸出手想去摸摸她的头，最终觉得不妥，又收回来，郑重地说：“你以后有什么困难，一定一定要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