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明慧是准备上床睡觉时，接到林益川电话的。他：“我在院子外的墙根下，有个东西要给你，给完就走。”

她穿那套印有大熊猫像的家居服，只是出去拿东西，懒得再换，套一条长款针织衫便出去。

林益川倚在车前，看到漆黑的屋子亮起灯，一个清瘦的身影印在玻璃窗上。他嘴角微微扬起。

成明慧趿着拖鞋，打开院门，满脸的不耐烦：“这么晚了拿什么东西来？明给不行吗？”

林益川从后座拎出纸袋子，好言好语地：“给你满了一条裙子，迫不及待地想拿给你。”

她满眼警惕：“就这样？”

他无奈地笑道：“那你还想我怎么样？要试穿给我看？嗯？”尽是上扬的语气，听得成明慧耳朵一阵一阵地肉麻。

“想得美！我要回去睡觉了。”完欲走。杜时伟从主驾位置上下来，朝成明慧打招呼：“明慧。”

“见鬼！”成明慧是没想到杜时伟也来，穿得那么随意，脸丢到凤朝河去。她不敢再多话，拔腿就跑，关上院门。

林益川非常不满，声音满是恶寒：“你不好好呆在车里，出来打什么招呼？”

“那个，我以为她看见我了，不打招呼不太礼貌。”杜时伟解释。

林益川上车：“你明开始休假吧。”

杜时伟哭丧着脸：“林总，我错了。我不需要休假。我需要加班。”

一上班，林益川和张海宁，还有成明慧便进入会议室，开会。

对着两人，林益川开门见山地：“这次我去北方，是去找我母亲娘家的表哥借钱了。房地产现状不容我多，你们也是清楚的。”

张海宁和成明慧点头，表情凝重。

“我向表哥借了两个亿。明面上是借，但这不是无条件地借，我们签了一个对赌协议。从借款之日起两年内，益川集团的营业额要达到八个亿，到期只需要归还本金。如果达不到，则需要倒赔八亿给他。”林益川。

“！”成明慧惊叫：“借钱为什么还要这样玩？”

“在商言商。”林益川波澜不惊：“所以接下来，我们的任务会很重。我往后的工作重心是要放到益川科技，益川房产要靠你们二位了。”

张海宁沉稳地点头：“一定尽力而为。”

成明慧两眼放光，似乎已经跃跃欲试。林益川承认，他就是喜欢她这种越是困难时刻越不服输的劲头，比那些柔弱撒娇的人可爱。他把目光转向她，鼓励道：“你有什么想法？”

她年轻的脸上露出笑容，很纯净：“想法是有，而且很多。”

林益川打趣道：“不是比卖药难多了吗？”

“这两者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事关老百姓的衣食住校在住房这块儿，有刚需的人他就必须得买。货比三家之下，如果我们做得又便宜又好，不买我们的房子那就是傻子。”

张海宁扭过头来问：“那你打算怎么做好？”

成明慧煞有介事地：“首先，我们要降价。现在我们的困难之一就是房子卖不出去，积占公司大量的资金。两年内八个亿的销售额，如果我们的房子能全部卖完，差不多也够了。”

“所以，你可以不计利润？亏本卖出？”林益川好笑地。

成明慧瞪眼：“怎么可能？我也有股份在公司的好不？叫我亏本我还不如不干！我们的房子为什么会滞销？是因为政府要建四万套的经济适用房和公租房，那得等，要买房子的人在观望。有一些人因为孩子读书，因为要结婚这些事情，等不起。那他会投向地段偏房价低的地方买。”

张海宁点头：“分析得不错。”

“我找财务算过了，我们那块地皮是三年前买的，房价却是按现在的最高价定的。这中间的差价我们少赚点，以益川公司的凤朝的口碑，不是卖不出去的。但我们再降价，不可能降到经济适用房那种价格。所以往后，我们需要提升品牌的软实力。”

“软实力是种玄学。我不知道我的方案有没有用，但去适一适，也不见得是坏事，只是效果并非力竿见影。”到这里，成明慧停下看林益川。

林益川听得正入神，不烦被打断：“继续。”

“房子价到合理价格之后，我们要去参加一系列的活动，比如什么房博会，团购房活动。过去我们声名在外，是房产界的阳春白雪。现时不同往日，可不能再摆高高的姿态。再往后碰着什么能提高自己名声的活动，该赞助就赞助，不要舍不得那些钱。”

“这是你卖药学到的技巧？”林益川又忍不住揶揄她。

成明慧也不生气：“我了嘛，卖房子和卖药本质上没有区别，都是卖东西。你看经常有些药厂赞助各式各样奇葩的活动，人家本意就是提高产品知名度。娱乐圈明星为了提高自己的知名度，还经常组织水军骂自己呢。”

张海宁被她逗乐，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要我还是年轻人脑子好使，灵活，懂得举一反三。”

林益川有不同意见：“你别夸她，她会骄傲的。”

成明慧朝他吐个舌头，继续：“我当然不会组织水军在网上骂益川房产的房子烂。但凡只要我做出一丁点的改变，就得叫人在网上夸出彩虹来。”

林益川和张海宁又笑起来。

末了林益川：“这些听着都不错，但实施起来，中间是肯定有难度的。你打算怎么办？”

“张副总德高望重，在公司坐镇，保证后方不乱就校我冲锋陷阵，需要强有力的后勤支持。总结起来，是我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就这么简单。”

“你这叫简单？”林益川反问：“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我都没这待遇。”

成明慧鼓起腮帮子，想了想：“你总不能让马儿跑，又不它吃草吧？人家都了，马无夜草不肥。”

张海宁捧腹：“这是什么糟糕的比喻？”

“行！”林益川手背敲到桌子上：“就这么分工吧。要钱你跟我，要人就找张副总。卖房子是公司目前的重中之重，你辛苦了。”

“分内之事，林总不必言谢！我努力做出一张让你满意的卷子。”成明慧假情假意地。

“我一直对你很满意。”会议就要结束了，林益川还在这种时候占她便宜。幸好会议室里没其他人。

“没事我先走了。”成明慧气极败坏地，然后迅速溜出门外。

林益川视线随她移动，最后定在她出去的那扇门上。张海宁不解：“这样年轻有趣又有想法的人，你怎么就离了？”

他惆怅地：“不是我要离的，她脾气很倔，一定要离。”

“那不追回来？”

“我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