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白芷走了,百里青司这才起身换了一件衣裳。
季正弘饲养外室这事不比寻常,她可不想让自己的母亲凭白掺和进去。
不过这外室来的也好,不说别的,只要能让季云黛不高兴的事,她百里青司都愿去掺和一下。
季云黛坐在梳妆台前,将自己的发丝小心的挽起,今日她得到消息,说是琴长风将会过来与她母亲商定婚期。
想到她就要嫁给琴长风,镜中的佳人不期然间红了脸颊。
她看向自己的小腹,眼中笑意越深。
“宝宝啊宝宝,你可要争气些,若是我一入琴家就能生下琴家的长男,那任谁也不敢看轻我们去。”
季云黛正设想着美好的未来,却见捧着托盘站在一旁婢女,频频看向窗外。
季云黛从托盘里挑出一朵绒花,放在鬓边比了比,见颜色与今日自己穿的宝蓝色不合适,她又挑了一枝镶蓝宝的步摇。
“这是在看什么哪,魂都快飘到窗户外面去了。”季云黛将步摇满意的簪进自己的发髻里。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又转身挑起了相配的耳铛。
“回二小姐的话……”
那婢女刚刚开口,就见季云黛将手上的明月铛“啪”的一声拍到了桌台上。
“你是第一天当值吗,这种错都会犯!”
那婢女吓的脸色苍白,噗通一声跪下。
她怎么就忘了,季云黛最厌烦的就是别人称呼她为“二小姐”。
“小姐赎罪,实在是刚才底下的小丫鬟说,有一身怀六甲的女子前来求见夫人,奴婢这一时分心,才犯了此等大错,还望小姐饶恕奴婢这一次。”
这事若是放在平常,确实是需要去领藤杖二十,可季云黛却将重点放在了那句“身怀六甲”上。
或许是她也即将为人母,所以对这个很是在意。
“你说有身怀六甲的女人来找母亲?”
“是。”
跪在地上的婢女道,“听底下人说,那女人不仅身怀六甲,而且这模样也生的十分美艳。”
季云黛听着这话,眼皮一跳。
来的这人,会不会是琴长风外面的女人,听闻自己将与琴长风议亲,所以找上季府?
尤其今日琴长风还会上门商定婚期。
都说怀孕的女人爱多想,季云黛却是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
“那女人哪?可是见着母亲了?”
“夫人今日一早就同柳管家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季云黛来回踱着步子。
“那她人现在在哪?”
“您说的是那个女人吗,听说她现在正坐在前厅,由长夫人招待着。”
长夫人?
“你说的是百里玉影?”
季云黛丝毫没有感觉这样直接称呼自己的伯母有什么不对。
“母亲不在,这种事应该通知我,又怎么会让她过去?”
只要与主院那母女两个扯上联系,季云黛就觉的一百个不得劲。
这百里青司因着比自己大几个月,硬生生将自己这个二房里的嫡女给压成了“二小姐”。
季锦堂活着时居于主院,那代表着一家之主的地位,季云黛好不容易盼着他死了,百里玉影也出了家,她本以为迎来了百里青司落魄。
一边好言安慰,一边等着她灰头土脸的搬出正院,谁知她那个狐媚子娘亲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转眼就将无依无靠的百里青司封为了郡主。
就连自己父亲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称呼一声百里郡主,更不用说她。
跪在地上的婢女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季云黛再怎么说也没有出阁,这种事又那里好招呼她露面。
可她若是将这话说出,少不得得受到一顿严惩。
季云黛平日里看着与大小姐亲如姐妹,可是那暗地里却是恨得咬牙切齿。
季云黛来回的走着。
不行,若这事真与琴长风有关,可不能落在这母女二人手上留人话柄。
“你收整一下,随我去前院看看。”
“是……”
百里玉影缓缓的喝着杯中的百花露。
她不爱喝茶,青司就命人每日清晨去收集花瓣上的露水,并着一些养颜的方子,给自己煎制了这么一盏百花露。
这百花露看着如同清水一样,可是尝在嘴里却是花香四溢,让人唇齿留香。
这幽雅的香气拨弄着一旁坐着的有孕之人,越发坐立不安。
她本来是来求见季二夫人管瞳,想让对方给自己一个名分,可没想到这二夫人竟然不在。
她原本还以为是对方托词,直到眼前之人命下人带她进来季府。
萧蔷薇看向坐在那里喝茶的百里玉影,即使只是坐在那里端着杯盏,那长睫微垂的模样也是美的惊心动魄。
她原本以为早年丧夫的季夫人,会是一个面容憔悴的黄脸婆模样,谁成想,即使过去多年,这位西周第一美人,依旧不负“美人”盛名。
萧蔷薇端起桌上的茶水刚想喝上两口润润嗓子,就听得坐在上位的百里玉影轻轻开口。
“那茶对胎儿不好,你还是放下的好。”
明知对胎儿不好,还给自己上?
似是看出了萧蔷薇的疑惑。
“这或许是下人们倏忽了,不过比起你身怀六甲还站在季府门前不走相比,这反倒不是什么大事了。”
萧蔷薇讪讪的放下了手上的茶盏。
“我来求见贵府季二夫人,前门下人说她不在,我这才……”
“这京城有京城的规矩,拜见地位高于自己之人,要先提前递上自己的拜帖。”
“你一没有递上拜帖,二没有告诉前门你的身份,不知你是何等级阶品,要让她一介三品贵夫人,坐在府中等你上门拜访。”
百里玉影看了一眼萧蔷薇隆起的肚子。
她不用想也知道这萧蔷薇过来是为着何事,她本想不管的,可是站在季府门前的萧蔷薇,毁的是季府的名声。
而她是季府的长夫人。
萧蔷薇闻言垂下头去,她看着自己的肚子,突就有些莫名的自觉行愧起来。
这与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想着,自己会像一个胜利者那样大摇大摆的走进季府,她会见到那个她一直都没见过的季二夫人。
对方会吃惊,会伤心,甚至会怨恨,可是依旧要为了身为当家主母的大度,将自己迎进季府。
可是似乎从自己被人迎进这季府后,就有些不一样了。
她虽然像个贵客一样的坐在这里。
可是与坐在那里不辩喜怒的百里玉影比起来,她就像是一个不入流的,初次进京的下里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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