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锦衣卫众人如何,但说周超群如常日一般在桶中浸泡了一个时辰,打熬筋骨,凝神屏气,默运内功,体内内力运转,不断炼化着药力,冲击手少阳三焦经,这是十二正经之一。
他耳中响起溪流哗哗,那是内力运转所发出的声音,从关冲穴起沿着手臂上行到达肩膀的锁骨上窝,散落于心包,再从檀中穴出支脉到锁骨至颈,再沿耳后,入耳中,出耳前,最后内力冲过丝竹空穴,完成一个小周天的运行。
“三焦经,终于突破了……”周超群察觉到体内的内力冲破丝竹空穴之后,有一个明显的变化,相比较之前,他的内力几乎壮大了三成左右,犹如一条长江大河,浩浩汤汤、悠远绵长。
面对这种变化,他无喜亦无悲,正如师父陈冲夷所说水到渠成,冲破三焦经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周超群所练的内功乃是龙门派祖师爷重阳子所留的先天功,这门神功自重阳子以来,就只有三人练成,一位就是重阳子本人,另一位是当时与重阳子齐名的南帝段智兴,第三人自然就是周超群了。
原因无他,这门神功实在太过奥妙,就连重阳子七位真传弟子也都没有学会,后被龙门派的长春子祖师传至通微子陈冲夷,陈冲夷又复传周超群。
周超群乃是天生的练武种子,根骨绝佳,经络比之旁人粗厚三倍有余,陈冲夷所授的武功,他只需看过三遍,稍加演练便无所不通,正适合练这门先天神功。
他从十岁开始便每日用这药浴打熬筋骨,至今已有五个年头了,十二正经,周超群已经打通十条,只余足少阳胆经与足厥阴肝经尚未打通。
他从桶中走出,将自己浑身擦干,穿戴好衣物,举着一桶用过了的药酒,朝着观外走去,只是快走到观门口时,他发现今日好像缺了点什么东西。
“缺了什么呢?”周超群边走边想,走到门口这才想到:“对了,门呢?我说缺了什么,这大门哪去了?难道让贼给偷了?”
他走出观门,打算先把这桶药酒倒掉,然后再查一查这大门去哪了。
这桶药酒沉重宽大,将周超群的视线挡着,这才没有让他看到门口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的庞英等人,庞英等人自然也是瞧不见他的模样,只是老远的便见到一个人举着一个大桶走来,他双手举着大桶向前一泼,一桶药酒正好泼在庞英等人身上。
庞英被这一泼心中气急,还以为是刚才那个老道特地来羞辱他,却想不到陈冲夷哪里会这般无趣来作弄他,他嘴上却说不出话来,心中只想着那个妖道会怎样百般作弄自己,真个是有苦说不出,不料周超群泼完了药酒,将大桶放在一旁。
没了大桶遮挡,众人面面相觑,只是庞英等人仍旧说不出话来,周超群却喝道:“好啊,定是你们被我打跑了不服气,这才找上来偷了我的观门,是也不是?”
庞英见到周超群,更是怒火中烧,原来是之前打伤自己的那个小毛孩子,但奈何被陈冲夷隔空打穴,定在这里不得动弹,就是没被打穴,他也深知自己不是周超群的对手,他心中念头急转,这才冷静下来。
周超群见他们动也不动,话也不说,哪里不知道是被师父陈冲夷点了穴道,他心中暗忖:“瞧他们这副打扮,飞鱼服,绣春刀,莫不是公门中人?这十来个人堵在观门口,必然招惹是非,且先把他们拖进观里再作计较。”
别看周超群小小年纪,内外功夫皆是不俗,他一手一个,抓起两个锦衣卫就丢入观里,数息功夫就把这十来个彪形汉子尽数丢入观内,恰巧陈冲夷算好了时辰从屋里走出来,见到这一幕,开口对周超群问道:“徒儿,你可是打通三焦经了?”
盖因周超群这几下抓丢,起落之间身手皆比之前切磋之时快了数倍,故而陈冲夷这才有此一问。
被周超群随手丢在地上的庞英等人听了此话,差点没把眼珠子蹬出来。
庞英心中念头急转:“三焦经?不可能!不可能!从之前我跟这小子交手来看,他绝不可能连手三阳经都未打通,这臭小子内力之强,如同江河倒卷,磅礴浩荡,如此人物怎么可能连手三阳经都没打通!”
“是了,定是这老道唬人,胡乱吹些牛皮罢了。”庞英想到此处这才念头通达,毕竟自己若是被一个连手三阳经都未打通的小孩子打伤了,那也不必练武当差了,还是早些回家种田去吧。
周超群见得师父到来,恭声答道:“禀师父,弟子正是刚刚打通的三焦经。”
陈冲夷点了点头道:“嗯,徒儿你乃是天生的武学大宗师种子,先天神功乃是重阳子祖师所创,厚积薄发,待你打通十二正经自然就会有无穷妙用。”
庞英虽是锦衣卫百户,却那里能知晓数百年前宋朝之时重阳子纵横天下之事,只当是陈冲夷胡吹大气,虽然口不能言,心中却暗暗冷笑,颇是不服。
只听周超群又道:“师父,这些人便是在太白酒楼同我交手的人,看他们的打扮好像是锦衣卫的人。”
陈冲夷屈指一弹,咻的一声,庞英只感觉自己肩上一麻,身体终于恢复自由,他以为这师徒二人忌惮自己锦衣卫的身份,当即开口道:“知道老子是锦衣卫的人还敢动手?你可知道殴打锦衣卫百户是何等罪名?我等奉旨出京办事,你这是藐视皇权,意图谋反!”
“快快给我这些弟兄解穴,再赔礼道歉,此事便算过去了。如若不然,我必上报顺天府府尹将你二人拿入大牢,再封了你这道观。”他刚刚解穴便又猖狂起来。
陈冲夷哈哈笑道:“只怕你这位百户大人今日出不了我这白云观。”
庞英心中一紧,到底是怕死,哆嗦道:“你……你还威胁朝廷命官,我可是奉了天子旨意,去嵩山公干的,若是……若是,我等……我等不能按时交差,朝廷必然严……严查!你可千万别……别乱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