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超群心中一阵舒爽,方才那一掌,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内有玄机。
密宗有一力降十会之法,龙门派有四两拨千斤之道,周超群那一掌看似跟笑头陀混铁棒硬拼在一起,实则在空中变招九下,不断击打在笑头陀铁棒力道最薄弱之处,以柔克刚,以阴治阳。
看得在场几位一流高手心中一阵叫好。
王道人暗暗称奇:此子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懂得这等武学至理,倒是块璞玉浑金,若是将之收入门下,继承老道的衣钵,倒也不失为一件美谈。
他心中这般想着,就生出几分回护的念头来,跟众人道:“你们要跟俞掌门比武切磋也罢,生死决斗也罢,争夺舍利也罢,却是不许伤了这位周小兄弟。”
郑万涛听见此言,便知晓王道人动了收徒之念,又想到自家那两个不成器的义子,忍不住道:“嘿嘿,道友好大的威风。”
王道人尚且忌恨他先前拿自己当枪使之事,又听得此言,有些恼怒道:“你待怎得?”
郑万涛自觉失言,嘿嘿两声,闭口不语。
王道人却不肯饶他,冷笑一声又道:“早就听闻荥阳郑家如何了得,今日一见,似乎不过如此。”
郑万涛到底是荥阳之主,哪里忍得住王道人当众打脸,当即撕破脸面道:“早就想跟道友切磋一二,还请赐教!”
“道友莫慌,我来助你。”一位高大道人一步跨出,取下腰间一条钢鞭朝郑万涛打去,此人跟郑万涛有些旧仇。
郑万涛定睛一瞧,那道人肤白胜雪,衣黑似墨,回身躲过这一鞭:“我道是谁,原来是碧云斋的阴阳道人,手下败将,何足言勇?速速退去,我饶你不死。”
阴阳道人给他当众提及曾是他手下败将,不禁老脸一红,但他修炼阴阳玄玄功,导致身子雪白,倒也看不出来:“郑万涛,往事休提,且叫你今日看看道爷手段。”
王道人眼见二人斗成一团,却不出手,他心高气傲,不愿旁人帮手,只道:“道友只管放手拼斗,贫道在此给你掠阵。”
阴阳道人暗骂一声,但此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全力施展鞭法跟郑万涛缠斗在一块,二人这一相斗却引发出更大的矛盾来。
在场的都是习武之人,平日里哪可能没个口角仇怨,此刻都一下爆发出来,原本青城派掌教余化龙在此坐镇,各大高手都要给他几分薄面,也不止于此,但如今余化龙已然离去,场面当即乱作一团,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
刀枪棍棒,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打着打着便打出了真火来,周超群见众人乱作一团,跟俞九思使个眼色,俞九思何等聪慧,当即会意,再也不隐藏半分实力,猛然间连出三剑,分别攻向黄河老祖宗三女。
西岳峥嵘
翠崖丹谷
白帝化莲
三女万万想不到俞九思剑招猛地比之前快了三成不止,纷纷惊呼,避其锋芒。
三女这一退,周、俞二人找到机会立即施展轻功跃上荥阳城楼,几个守城卫兵刚要叫喊,便给俞九思几下点住穴道,动弹不得,二人又立刻跳下城楼,朝着渡口方向狂奔而去,整个过程用不到十息工夫,待众人反应过来,二人早已走远。
笑头陀、洞玄道人二人见状也灰溜溜的逃了。
“搜!给我搜!传我命令,封锁荥阳城外四处渡口,只许进不许出,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两个小贼给我抓回来!”
郑万涛心中气急,一声令下调动整个荥阳的人力去搜寻周、俞二人的踪迹,郑家是荥阳的大族,他就如同荥阳城的土皇帝一般,便是官府也要看他脸色,更不消说寻常百姓。
夜已深,荥阳城外灯火通明,喧嚣嘈杂,城内却寂静漆黑,好像两个世界。
城头上,两个人影跟城墙的影子重叠在一处。
俞九思望着城外,不禁好笑:“周兄,真有你的,这些蠢人怎么也想不到我们根本没有出城。”
周超群苦笑道:“郑万涛见我们逃跑定然叫人封锁住四处的渡口、官道,俞兄还是先想想我们怎么离开荥阳城吧。”
俞九思扯住他的手道:“莫想那许多,先收点利息回来。”
二人一路悄声下了城楼。
“我们这是哪去?”周超群问道。
俞九思嘿嘿冷笑:“道衍和尚抢了我的舍利也就罢了,我也招惹不起,这些宵小也敢欺我辱我,我却是忍不得,郑万涛此刻必然还在城外,我们就去他府上,好好玩玩。”
周超群虽然在师傅跟前一副老成的样子,这些时日跟俞九思厮混惯了,倒也有了几分少年心性,对此话倒也不以为意。
二人正大摇大摆走在街上,因为此刻城内几乎空无一人。
郑万涛的府邸再好找不过了,整个荥阳城最大的那一座便是,偌大的郑府几乎堪比王府,整个荥阳城有大半都是郑家的产业。
郑府周遭的街巷是郑族旁支居住之地,只有郑家主脉才有资格住在府内,当然也有例外,比如立了大功被郑万涛赏赐姓氏的两个义子:郑阳荣、郑阳秋。
现在郑阳荣、郑阳秋正一脸愤然的守在府里,郑万涛嫌弃他们太过丢脸,这才没有让他们出城帮忙搜寻,只是叫他们守在府里,闭门思过。
郑府的宅院虽高,却也阻挡不住周、俞二人,二人轻松越过高墙,便听到郑阳秋抱怨道:“嘿,老荣,你说那小子怎得内功修为如此深厚?”
郑阳荣道:“可不是嘛,瞧他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就是从娘胎里练武,也不可能有这么深厚的内力啊!还有一件玄铁宝衣护身,拳打不动,剑劈不伤。”
二人对视一眼,齐声长叹。
俞九思闻言哈哈一笑,对着周超群后心顺手一推:“为兄去好好耍子,你权且陪这两个老对手再玩上一玩。”说罢便不知去向。
周超群哪里来得及反驳,便给俞九思一把推到郑阳荣、郑阳秋面前,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是好,只得道:“二位晚上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