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温栩意味不明的舔了下发干的唇畔,“但是,我想报答你怎么办?”
我想报答你。
温栩这样的人,看表面就知道是一个不会轻易收回决定的人。
安清越抬起的眸子又垂下,似是叹息,“何必呢?”
她当时也没想这么多,真的只是无意中把钥匙扔进去,没想过要什么报答。
现在温栩这么说,倒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温栩向来说到做到,三日后,我在城外等你。”温栩撂下一句话,就翻身从窗户跳出去走了。
这么一来一回,没人发现。
人刚走,安清越房屋里的门就被敲响,走过去开门。
一个婢女小心的看着她。
“什么事?”声音清又冷。
婢女肩膀颤了颤,低声说道:“老爷昨夜在大理寺被烧伤,夫人让奴婢来通知您一声。”
这样啊……
安清越点头表示明白,婢女迟迟不走。
“还有事儿?”
“夫人的意思是,如果安大人不忙的话,最好现在就去看看老爷。”说这话时,婢女心中是不安的。
整个府上都知道,这位姓安的贵客是今年皇上亲封的状元郎,很是看中,以后的一定会一路青云。
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一个大人物。
安清越眸光一闪,垂眸道:“我收拾一下就去。”
“好。”婢女行了一礼,随后就像身后有什么危险的事情一样跑掉。
安清越深吸一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是对的。
但是,她有一个贵客的身份。
即使惹怒了钱夫人,钱夫人想要对付她,也要看在这个贵字的份儿上,不得不忍下。
所以,安清越不怕。
一个人想要威胁另外一个人,要的可不是嘴皮子的事儿。
就像是故意的一样,安清越收拾的非常慢,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无非是磨蹭了一会儿。
约么有半个时辰后,这才开门走出去。
路上,见到他的下人皆是行礼尊称一声“安大人。”
不是在丞相府,也没有京城的束缚,安清越行事比以前放肆了许多。
钱知州在钱夫人的院子里,只要走几步转个弯就到,到的时候,院子里的人出乎安清越的意料。
不多,但也不少,不是府里的人,穿着不错,手中带着礼,应该是知道钱知州被烧的消息,特意来看人的。
那些人的行为举动小心翼翼,安清越一眼就看穿了他们对钱知州的恭敬。
为什么?
蒲州是归他管,但也只是一个知州而已,有些看似比他低的官职,可都是朝廷命官,完全没必要摆出这样的态度。
安清越的到来并不起眼,先不说并没有什么人认识他,那些招呼客人的婢女已经忙的不行。
不过是相隔一条路而已,安清越那个院子清冷无比,没有一点人烟气儿,这个院子是挤满了人。
其实也不算挤满,人真的是比其他院子多。
走到门前,收礼的小斯见安清越什么也没拿,脸色有些微妙,“公子也是来看我们老爷的?”
安清越轻应一声。
小斯又看了他一眼,“我们老爷昨日被烧伤,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出去了,今日一早就有许多人来看,到现在人都没停过,手里都还拿着礼。”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安清越都没抬眼看他,抬步走进去。
小斯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有些冒火。
随后就见一位嬷嬷殷勤的笑着走到安清越身边,小斯脸色又变了变。
那位嬷嬷,是夫人的心腹。
那位公子是谁?
安清越被嬷嬷带着路,淡淡开口:“没有拿礼。”
很短的一句话,嬷嬷笑了起来,脸上全是褶子,“瞧安大人这话说的,您能在钱府住下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安清越点头没再说话。
嬷嬷转头看了眼正在收礼的小斯,又出声笑了笑,“刚才那个是新来的,应该是不认识您。”
剩下的话,安清越就没在搭理了。
进屋后,屋中挤得满满的,有来看钱知州的,也有钱知州的家人亲戚。
本就是不大的屋子,在安清越进来后显得更小了。
最先注意到安清越的是钱姑娘,不经意的转头看到人,兴奋的招手,“安公子!”
这一声引起了屋里人的注意。
钱知州趴在床榻上不能动,只能探头,“安大人来了吗?”
钱夫人探身去看,隔着屏风只能看到几个身影,“应该是吧。”
“你去看看。”钱知州推了她一下。
钱夫人起身走出屏风,果不其然的看到安清越,脸上立马摆出笑容,“安大人也来了。”
这声恭敬的安大人很引人注意,屋里的人都打量着安清越。
安清越面上很平静,低应了一声,跟着钱夫人走进去。
隔着一个屏风,一些人好奇的打探安清越的身份。
钱姑娘坐在一旁,高傲的抬起头,“安公子是今年皇上亲封的状元郎,据说皇上很看重他,前途不可限量。”
语气自然也是高傲的。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冒出,“状元也没什么,出身才最重要。”
钱姑娘看了他一眼,“安公子的父亲,是安丞相。”
那人沉默,安丞相的名声,他是听过的。
安清越的身份,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一屏之隔,安清越垂眸看着钱知州。
伤都被盖住了,有多严重也看不出来。
安清越现在只关心一件事,昨日夜里,钱知州究竟有没有见到那个劫匪,说话了吗?又说了什么?
或者,劫匪有没有说出她来过?
关心则乱这个词,用不到安清越身上。
许是面上平淡久了,遇到事也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钱知州笑了两声,眼尾有着深深的皱纹,“真是让安大人见笑了,这还没几日就出了这档子事。”
安清越看着他不应声。
气氛有些尴尬,钱夫人识趣的退出去。
只剩下两个人,钱知州轻咳了两声,“安大人是没见那场面,逃了这么多罪犯,只怕皇上要追究了。”
似叹息又带着惋惜。
说话时,眼神紧盯着安清越。
都这个反应了,钱知州一定是知道了,安清越隐藏的很好,一丝别样的情绪也没露出。
声音有些低哑道:“钱大人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要好好歇息,那些罪犯,我和顾将军会留意的。”
显然没想到安清越会这样说,钱知州脸色有些发白的点头。
如果说安清越他还能会会,但顾衾云就不可能了,三品大将,是他这一辈子都惹不起的。
“老臣真是多谢安大人关心,这段时间还请安大人多多操劳。”
“小事。”说着转身,“你好好休息。”
话落,人就走了。
钱知州趴在床榻上,心里憋着一口气,如今真的是遇到对手了。
安清越走出屏风,顶着一些人的眼光走出去,背挺的很直,钱姑娘身边的一位姑娘不由得问出声,“安公子多大了?”
钱姑娘歪头想了想,“听说是舞象之年。”
“具体呢?”
“十七。”
那位姑娘眼睛亮了亮。
安清越走出后,要出院门时,被收礼的小斯拉住,“安大人,刚才多有得罪。”
在安清越进去后他就找人问了,原来安清越就是府上传的很厉害的那位大人。
心中捏着一把冷汗,就等着人出来道歉呢。
安清越不曾在意,抚开了衣袖上的手,声音清冷道:“无事。”
不再停留,直接走了。
小斯原地急得打转。
回到院子,进屋,顾衾云正坐在椅子上晃着腿,看到安清越低笑出声,“事情解决了。”
速度很快,出乎了安清越的预料。
嗓子有些干,走到桌边倒了杯茶,轻抿一口,耳边传来声音,“你猜那姑娘是谁家的?”
端着水的手顿了顿,“谁?”
“蒲州的一大富户,姓袁。”
安清越来时,就简单的了解过蒲州,姓袁的富户,在蒲州还真是能说得上话。
“而且啊,人家知道是你把他闺女找到的,别提那态度了。”手低着脑袋,闭了闭眼慵懒道:“这两日应该会找你致谢。”
第一富户的谢礼,一定不会差。
安清越不在乎这些,反而轻轻蹙眉,“为什么把我说出来?”
“为什么不说出来?”顾衾云认真地看着她,“能结交这样的人物,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
好事吗?
顾衾云说是那便是吧。
这谢礼来的很快,不过是第二日就来了。
袁富户亲自前来,身后跟着一个人,手中拿着谢礼。
来开门的小斯还以为是来看钱知州的,有些兴奋的把人带到钱知州那儿。
袁富户和钱知州以前有点小误会,现在竟然舍下脸来看他,钱知州被感动到了。
钱知州眼睛有些湿润,“真是麻烦袁老弟多跑一趟了。”
袁富户还有些懵,他是来给安清越送谢礼的,怎么被带到这儿来了。
眼看着身后人手中的谢礼就要被拿走,袁富户及时出声,“我是来找安清越的,这礼也是给他的。”
声音戛然而止,气氛有些微妙。
上前手里的小斯手已经抬起,现在放下不是抬着也不是。
钱知州嘴角一僵,本来想着袁富户送的礼一定不会太差,谁知道不是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