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皇宫
起起落落,巍峨的红墙绿瓦簇拥着一座座连绵的宫殿。
一座华贵绮丽异常的宫殿里,端坐着一位不过双十年华的少女,头戴鸾钗,珠光宝气,身披绯色芙蓉纱,雪白的胸脯与双腿若隐若现,颈项与手腕都带着银铃,容色不算倾城,身材与眉眼之间的风流倒是无与伦比。中原女子不论大魏,大衍亦或是北戎,都不会有这样开放的装束,看样子像是南疆人。看年岁应当是前不久南疆与大魏联姻送来的宗族郡主。
白玉阶梯层层往下,长身玉立着一位穿着朝服的大人,他负手而立,浑身上下被一股温润的气息包围,只是眼里是看不见底的幽深,沉静的让人害怕。他从袖中掏出一个青玉瓶子递给身旁的丫鬟,那丫鬟恭敬地拿着瓶子拾阶而上递给座上的女子。
那女子看见药瓶起的那一刻便展露笑颜,拿到那药瓶便迫不及待的打开,闻了闻瓶子里的异香,更是喜形于色。
“多谢皇兄,这些日子皇后又张罗了些妙龄女子入宫,陛下有些时日没来我宫里了。”那女子笑着说。
穿着官服的男子明显有些不悦,冷着脸皱着眉头。“我与你说了多少遍改口,大魏不比南疆,若是叫人听去了,我们这些年的蛰伏岂不功亏一篑。”
那女子显然有些怕,头微微地垂下,声音都弱了不少,“里里外外我已经打点好,定不会叫旁人听了去。”
穿着官服的男子缓缓咽下一口闷气,这样愚蠢的女人,若不是魏帝喜欢,他该叫她与母亲一同留在南疆。
每每思及此,他都想起记忆里的谢珩,她总是懂得他想要什么,他原本只是冷宫里一个毫不起眼的弃子,她可以帮他走出冷宫,成为父皇膝下最受器重的皇子。她永远懂他要什么,懂他的抱负与理想。
“罢了,你只需好好听话,牢牢地拴住魏帝的心,我今日便要启程回南疆一趟,宫里若有什么事便按老规矩传信。”他的眉头始终没有放松,没有久留便拂袖离开了。
身后的女子只能咬紧牙关,看着兄长离去,才愤而起身推翻了眼前人形高的金烛台。一旁的婢女急忙默不作声地灭火,生怕火势蔓延到帷幔。她隐在芙蓉纱下的手紧紧地握着,想起魏帝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眼里更是像淬了毒一样的怨恨。
她原本是大秦的公主,虽不是皇后亲生,却从小养在皇后膝下,养尊处优,哪知谢珩一进宫边分去了所有人的宠爱,太子哥哥,父皇,母后都对她极尽恩宠,她不是皇室公主,却享受着长公主的恩遇,父皇甚至不舍得她远嫁和亲,只想在燕京城里寻一个勋贵人家。齐家一时更是风光无俩,位极人臣。可是谢珩的父兄最后却成了叛徒,背叛了大秦皇室,让她沦为了一个亡国公主,四处流窜,屈身人下,以色侍人。可是谢珩呢,大秦覆灭,她依旧凭着齐府的从龙之功享受着公主的尊荣。
这一生,若谢珩落在她手里,她定叫她谢珩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宇文静心里暗戳戳的想道。
宇文岚从宇文静那里出来后,便急匆匆的出宫,回了穆府,如今在大魏,他的身份是穆府的三公子穆弋阳,而宇文静则是南疆送来和亲的郡主,大魏正值盛宠的容昭仪。
大魏穆家是大魏首屈一指的勋贵人家,更是皇亲贵戚,穆家如今的当家主母,穆弋阳的母亲正是魏帝的胞妹临安公主,爷爷是帝师,父亲是禁卫军大统领。宇文岚易容取代了穆弋阳,并没有打草惊蛇。没有令人生疑。
他一早就收到信笺,说南疆凤凰草有异。他不敢怠慢,那凤凰草可是阿珩的救命稻草。回到穆府,他打点好了一切才谨慎出门,一路直奔南疆。
南疆沙耶城,少羽与莫愁被一群南疆人团团围住,少羽胳膊上已经负伤,不停的往外流血,他却浑然不觉,举着破尘剑的手依旧有力,沙漠的烈阳晒的他和莫愁留下滚烫的汗水,顺着脸颊融入黄沙,莫愁的额前也露出了碎发,剑拔弩张的气氛里,仿佛可以听见俩人彼此的心跳声。
围住他们的人缓缓让出一条道,走出来的是一名妙龄女子,一袭火红的红衣在沙漠里格外耀眼,衣袂间是朵朵妖冶的曼珠沙华,额间带着金色的额饰,红纱罩面看不清样貌,只一双深邃的琥珀色眼眸露在外面,眼波流转间摄人心魄。漏出一截小麦色的小腿,赤脚走在滚烫的黄沙之上,右脚腕间还带着金铃,随着她的步伐叮铃作响,那铃铛是南疆女儿身份的象征,金铃便是皇族人,银铃是贵族与宗族,铜铃便是平民,奴隶便是红绳。根据铃铛上花纹的繁复程度还有更细致的区分。少羽看着她脚上的精致的铃铛,还有乖乖跟在她身后那条红色小蛇,便确定了她的身份。
“夏侯樱。”他面具下的脸眉目微微有些舒展,手里的剑却一刻也没有松懈。
夏侯樱看着少羽与莫愁,倾城一笑。“原来是故人,少羽,你曾救我一命我这次便不与你追究,但我奉劝你,这里是南疆皇城,你想从我这里取走凤凰草绝对不可能,识相的话带着你的手下速速离开。”
“我取凤凰草只为救人,既然来了,这凤凰草我势在必得。还请圣女成全。”少羽将剑插入黄沙中,揖手行礼。
夏侯樱笑的恣意明艳。“我以为名震江湖的少羽杀人如麻,不想居然还会费尽心思来救人不知是何人能得到你这般殊遇。”
少羽皱眉,面具下的脸有些失意,“南疆若肯献出凤凰草,千缕阁愿意撤出在南疆所有实力,少羽在任,余生不踏入南疆一步。”
夏侯樱心里狠狠地震了一震,这样的条件难免太过诱人,千缕阁作为四国最大的情报与杀手组织,实力盘根错节深入四国各地,掌握不少情报甚至于四国皇族秘辛,千缕阁退出南疆便减少了许多情报输出。究竟是多重要的人,值得他这么做。
“凤凰草百年才长出一株,这凤凰草象征着南疆国运,除非等到下一株长出来,否则……不能给你。”夏侯樱狠下心道。面上却挂着放肆又明艳的笑容。
“下一株还有多长时间?”少羽明显有面露惊喜,向前走了一步,急急地问道。因为凤凰草传说中有肉白骨之效,平常人食之还能长生,未成熟的凤凰草更是世间罕见的奇毒,传的神乎其神,每一株都只为南疆皇室所用,为免引起江湖骚乱,凤凰草何时成熟一直是个谜,哪怕千缕阁这样的组织也查不出来。
“还剩五年。若阁主等得起,届时我必定亲手奉上。”不得不说,少羽给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过诱人。
少羽的眼睛从面具锐利地看向夏侯樱,莫愁的眉头也紧紧锁在一起。
“我等不起。”他的话像是结了万年的冰霜一样冷的彻骨,他的心里刚刚燃起的希望的火焰被一盆冷水浇灭。五年,他刚刚收到阿盏的信,他的公主耗不起了,她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她应该活的久一些。
他话音刚落,便利落拔起黄沙里的剑,杀气腾腾。“若圣女不肯,我只能硬取。”
夏侯樱的脸顿时有些阴沉,少羽的武功难有敌手,身旁还有个武功不低的帮手,即使如今他负伤,若是真杀红了眼,他们不一定是少羽的对手,就算赢了,南疆与千缕阁的梁子也算结下了,如今南疆正与大魏结盟,得罪了千缕阁,往后打仗他们永远只能处于下风。
“我无意得罪千缕阁,希望阁主不要逼我。”
“今日取这凤凰草,来日千缕阁定千倍补偿,得罪了。”少羽话音刚落,少羽便执剑与对方厮杀起来。
夏侯樱紧紧皱着眉,身后的小红蛇似乎也有些紧张,不停的吐着蛇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