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返回宴会主场,将在黄故书房的发现说与了傅子墨。
傅子墨本可以直接叫停宴会,前去搜查,但他觉得因为今日是老人的八十大寿,大喜的日子,这样贸然叫停恐怕是老人家受不了,就想等宴会结束之后再去抓人,归竹和姜长亭一致同意。
傅子墨坐在席上,不复刚才的轻松悠闲,一双眼睛警觉戒备的盯着黄故,生怕他忽然回院子,打草惊蛇,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归竹看着主位上始终挂着笑的黄老太爷,不禁有些唏嘘,这样大喜的日子却生出了这种事端,老人家肯定接受不了。
傅子墨盯着黄故,归竹盯着黄老太爷。
姜长亭呢?
他盯着姜归竹。
到了晚间,宴会才结束,众多宾客也陆陆续续的走了。
傅子墨等所有人都走光之后才走向前,他先是又拜了黄老太爷生辰安好,黄老太爷面露喜色,回礼谢过,看得出来,这位耄耋老人今日是真的高兴。
傅子墨又将话头转向黄德成:“黄老爷,我有些事想向您请教几分,不知可否啊?”
黄德成似是有些惊讶,要照以前,除了客套话之外傅子墨再不会与他们多交谈半分,自爱的很,今日不仅来赴宴,还主动找他谈话,让他很是受宠若惊。
“当然可以!”他回道。
“但我要谈的都是些官场秘闻,不知可否屏退左右,我看今日老寿星忙了一天也累了,不如移步休息为好”傅子墨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他还是没忍心让老人家承受这样的打击。
黄老太爷也不是迂腐的人,寒暄了两句就回房了,黄故也欲随老太爷一齐退下,被傅子墨留了下来。
“不知傅大人有何事要谈?”黄德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傅子墨神色严峻,开口道:“事情,还要到贵公子的书房里才能谈的清!”
黄故瞳孔地震,神色紧绷,紧张的回道:“为何...为何要到书房?这...这里说不清楚吗?”
傅子墨回道:“你说呢?这里怎么能说的清楚,东西都在书房里,自然是要到书房里才说的清楚。”
现在的傅子墨和平常的傅子墨简直天差地别,平日里的他温柔,平和,现在的他冷峻的就像是地狱里的判官,威严不容挑战。
现场的所有人对黄故做的事情都心知肚明,除了他的父亲。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什么书房,你们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啊?”黄德成满脸疑惑的看着黄故。
黄故怯怯懦懦的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黄老爷,还是我带您去看吧,到了书房一切就都明白了。”一行人由姜长亭带路,来到了悠然斋书房的暗室。
道士还老老实实等在他们走时的地方,归竹一行一进来,他就要迎上来,但被归竹警告的眼神吓了回去,她不希望这么多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所以他们最好当做不认识。
经过刚才归竹的一阵恐吓过后,道士对她是言听计从,所以也就没有贸然冲出来。
从暗室一路走来,黄德成已经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些女子又是怎么一回事!”他看着黄故的眼睛好像都要喷出火来。
黄故重重的跪在地上,也不作解释,只会重复哭诉道:“爹,救救儿子,救救儿子,儿子不想入狱啊!”声声泣血,可见他有多恐惧,多害怕。
姜长亭开口:“还是让我来替他回答你吧,铁牢里那些姑娘一部分是黄公子从青楼里买来的淸倌儿,还有一部分是从那些贫苦人家半威胁半买来的良家女子。”
“他买这么些女子做什么?”黄德成脸色铁青。
姜长亭回道:“黄老爷还不知道吧,令公子患不举之症已有半年了,不知他从哪儿道听途说的,用女子初潮的经血入药,再请道士做法服下,可治不举之症,所以他就请来了那个半吊子,再从青楼里买来那些十六七岁的清倌人,青楼买不到了之后,就去那些贫苦人家买,倘若人家不卖,他就会用些手段逼人家卖,买回来囚禁在这暗室里,随时等着给自己入药,大概就是这样了,黄公子,不知我可遗漏了什么,你有没有要补充的?”
黄德成听完怒不可遏,发抖的手指向黄故,喊道:“他说的这些可是真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可有冤了你?!”
黄故见他如此怒火中烧,忙跪走着向前,抱着黄德成的腿哭诉道:“父亲息怒啊!儿子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要救救我啊!”
黄德成已经气急了,将他一脚踢开,怒道:“做出了这样龌龊不堪的事,还有脸来求我救你!”
傅子墨及时开口:“黄老爷莫要如此气极,当下最要紧的就是将这些少女送回本家,至于令郎,交由官府定夺。”
黄德成看了看脚下的儿子,艰涩道:“一切由傅大人做主。”
“不行啊,父亲,我不能下狱!我不想下狱啊!您就算不为我着想,您也要想想祖父啊,他已经如此高龄了,实在是受不了啊,要是让他知道我下了狱,定是要大病一场的啊!”黄故知道黄德成已经彻底对他失望了,只有搬出黄老太爷才能让黄德成有些许怜悯。
子女永远都知道如何拿捏到为人父母的七寸,黄德听见黄老太爷的时候眼神稍有松动,似乎被戳中了痛处,一个刚刚过完八十大寿的耄耋老人,如何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这时,从进来就没开过口的归竹不屑一笑,说道:“是啊,只有你有年事已高的祖父,那些被你半买半抢来的女孩子就没有,只有你有会因为打击受不了卧床的长辈,她们就没有!”
归竹的话及时唤醒了黄德成稍有松动的良知,他冷冷的说道:“若是你祖父知道你干了如此丧尽天良龌龊不堪的事,恐怕才会卧床不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