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疾,虽说如今又多了一个查案方向,但是似乎又给两人增加了难度。
这偌大的云州城,要说患有心疾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在人数上排查起来也是要费些力气的。
姜长亭提议,二人可以在城内办一场义诊,专门治疗心疾,不必费力去找,那些人自己就会寻声而来。
“可是我们不会给人治病啊?而且就算有方子诊治,人家也未必会相信我们这些凭空出现的大夫。”归竹问道,法子是好法子,就是缺点太多。
姜长亭回道:“谁说我们没有方子了,之前我下凡历劫时,为了给一个人治病,特地去寻了治疗心疾的方子,只不过我还没用在她身上,她就离世了,所以这方子还压在我手里没有用过,没想到现下能派上用场了。”
归竹问道:“人间的方子治疗心疾从来都只是治标不治本,你的那个方子确定管用吗?”归竹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历劫那段时间的事情,之前出于好奇她也旁敲侧击的问过,但是他似乎不太想回答,后来她也就作罢了。
姜长亭似乎回忆起了当时的事情,眼神飘向远方,淡淡地说:“怎么会不管用,那可是我舍了半条命才给她求来的。”
他吗?还是她。
父母亲人?还是...心爱之人。
能够让他舍命也要保护的人,一定很幸福,起码归竹是这样认为的,因为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
她在姜长亭回神之前及时掩盖住了自己黯淡的神色,伪装的毫无破绽,问道:“那我们要怎么才能吸引那些人来找我们看病呢?”
“不要钱,看病抓药一概不收钱,这对那些清贫抓不起药的困苦人家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只要有效,一传十十传百,就会有更多的人来找我们看病,人越多,消息传得就越快,不出五日,这整个云州城的人也就看完了。”
眼见这最后一个问题也解决了,归竹淡淡的回道:“甚好甚好。”神色也是淡淡的,语气也是淡淡的,与平时神清气爽的她判若两人。
此时的归竹还沉浸在姜长亭刚才的话中,她在想,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才能让他如此偏爱保护呢。
义诊说开就开,次日两人在街上随随便便支了一个摊子,就开始营业了,起初有人看见两人长得清秀英俊,还会凑上来看看二人做的什么生意,当看到牌匾上写的根治心疾四个大字之后已经打了退堂鼓,又看到写着不收一文一两,信任度已经降为了零,恐怕是把两人当成了江湖骗子。
来往几人皆是如此,也是,且不说现下还从来没有哪一个良医能配出根治心疾的方子,就这不收一文一两,就够让人怀疑的了。
二人坐在大日头天下晒了一个上午,也没有一个顾客,归竹实在是热的受不了了,正打算和姜长亭商量这个法子能否作废时,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走了过来,他穿的虽然规整,但看得出来衣服已经很旧了,边角上已经被磨的脱了线。
他在快要走到二人摊位跟前的时候停了下来,离他们不远也不近,就那样怯生生的看着二人,归竹忙向前,问道:“小孩儿,你有什么事吗?”
“姐姐,你们真的能根治心疾吗?”他说话的声音细细的,人也是畏畏缩缩的。
归竹牵起他的手,安慰的抚了抚,用她能做到的最温和的语气说道:“当然可以啊,没想到你还这么小就能认出牌匾上的字,你几岁了,六岁有没有啊?”
似乎是感受到了归竹的善意,他也不再像刚才那些怯懦小心,回道:“我已经十岁了,只不过看起来瘦小,但我已经十岁了,是男子汉了。”
看着这个急于证明自己已经是男子汉的孩子归竹有些心疼,攥着他的手回道:“我当然知道你是男子汉啊,不过你虽然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但是还不够,你要再多多吃饭才可以,那样你就能长得更高,你就是一个大男子汉了。”
听归竹认可他是男子汉得时候他开心的笑了,后来又垂头丧气的说:“我变不成大男子汉的,我也长不高,他们每天都不给我吃饱饭。而且,而且,我没上过学,也没有夫子教我识字。”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能治疗心疾呢?”归竹问道。
他回答:“是...是长...是大少爷告诉我的,说这有神仙能救我姨娘,让我赶快来看看,要不一会儿神仙就该飞走了。”
几乎没有人相信归竹与姜长亭能真的根治心疾,那孩子口中的大少爷让这孩子来找,恐怕就只是玩耍戏弄他,又说二人是神仙,应该也知道为了诓骗这孩子打的诳语,但他没想到的是,两人真的是能救这孩子姨娘命的神仙。
等等!他刚才说姨娘!
“你姨娘?那你是?你口中的大少爷又是谁?”归竹让这孩子弄得有些乱,疑惑的问道。
经过刚才的接触,他已经完全信任归竹了,往往孩子的心灵最简单,也最容易分辨出谁是真的好人坏人。
他真诚地回道:“大少爷是我长兄,我们都是老爷的孩子,只不过他是嫡母生的,我是我姨娘生的。”
“就算嫡庶有别,那你也是少爷啊,怎么会连长兄父亲都叫不得呢?”归竹打抱不平道。
他眼睛里已是浸了泪:“他说我是姨娘生的,不配叫他兄长,所以私下里只允许我叫他少爷,不许叫他长兄,就连父...老爷也不许我叫,说庶子就要有做庶子的觉悟。”
归竹满腔的怒意已经控制不住了,起身说道:“走,姐姐去给你娘治病,顺便帮你教训教训那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兔崽子们!”
刚要转身唤姜长亭,就见他已经默默收好了摊子,拿着家伙什儿走到了她们面前,“走吧,去给这孩子的娘亲看病。”
归竹和孩童相视一笑。
孩子开心的是自己的娘亲有救了,归竹开心的是姜长亭永远都能对自己这么理解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