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情分……
本已将枥果握在手中,打算稍后就喂她服下以助其恢复记忆的浔之,被这一句父女情分击的额头青筋一跳。
手中的枥果握了又握,继而将衣袖狠狠一甩,扭头便走。
眼见着浔之如同一阵风似的打自己眼前而过,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未曾给自己,千洛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哎……哎……你别走啊!不帮我就算了,犯不着跑这么快吧!”
“你走也可以,可你倒是先帮我把这术法收了呗!”
“神君~~”
“浔之~~”
“爹~~爹~~”
刚走到门外的浔之,越发加快了步伐。
将离找来时,浔之正坐在厅中,神思罕见的有些飘忽。
当脑海中不知第几次想起那丫头说与自己有“父女情分”时,眉头紧紧的皱了皱,心中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怒气油然而生。
这种感觉让浔之觉得很是陌生,作为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神,于这无尽的岁月之中,早已心无波澜。而如今忽然生出的这种情绪,是他在这无尽而漫长的生命中从未有过的。
想到此处,不免有些烦躁。
是以将离来时瞧见的便是浔之坐在厅中,一手紧握着置于身前,略低垂着头,一副眉头紧缩的模样。
心中惊疑之余,更多的是好奇,不知如今的六界之中有何大事,能叫这位露出这般神态,且连自己的出现都未曾有察觉。
虽心中有些探究的**,可毕竟位分差异巨大,礼数还是要周全。
将离进了门,朝着浔之躬身行礼:“见过神君!”
浔之听见声音抬头时,方才那副神色自然收敛,又恢复了往日里那般寡淡模样。
然而当他开口询问将离时,还是暴露了不甚宁静的心绪:“你怎么来了?”
将离心中好奇,神君这是……
“若我未曾记错,应当是神君传讯于我,说是有了洛儿的消息。”
浔之神色如常的点点头,然后略略抬头朝着院中看了一眼:“在后院的厢房中。”
将离随着他看过去一眼,而后再次躬身行了行礼:“多谢神君,我去看看。”
方一转身,脚步还未来的及抬起,身后便想起了浔之寡淡的声音:“你那妹妹如今已八百余岁,有些礼数还是要交代一下才可。”
将离一听,心中便咯噔一声,那个小祖宗这又是做了什么?
心中挣扎片刻,终还是转过头,平日里向来严肃的脸上挂了一丝歉意:“洛儿那丫头向来胡闹惯了,不知做了何事在神君面前失了礼数,请神君告知,将离必定重重罚她!”
浔之闻言,略略沉默片刻,右手的拇指与食指轻轻摩擦,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就在将离心中疑惑,以为浔之定是被千洛气狠了时,方听见他轻轻的开口。
浔之将手抬起,掩在唇边轻咳一声:“咳咳......也并无别事,只是......毕竟已有八百岁,也到了应知晓男女授受不亲的年纪!”
“......”
纵使将离乃是堂堂天宫大皇孙,素来应仙术出众,性格沉稳受尽了众仙家敬仰,此时也难以冷静了。
眼前这位可是六界之中位分最高的神君,平日里连各家仙尊瞧见一眼都不免激动半日的存在,此时却在这里同我讨论自家妹妹的男女之事,这......这是被那丫头气昏了?
“神君,若是洛儿对神君有何不敬之处,还望神君莫要同她计较。都是我这做兄长的未能教导好他,请神君责罚!”
听着将离的话,浔之一时也不知作何反应,难不成要同人家哥哥说,你家妹妹意欲同别的男子同榻而眠,还是说那丫头三番四次的拉别的男子的手?
最后只能若无其事的将此事揭过去:“无事,你去吧!”
将离神色间的担忧稍缓,继而朝浔之略行一礼便寻千洛去了。
浔之看着将离离去的背影沉思片刻,抬起手揉了揉眉心,端起几上的茶水饮了一口,遂起身回了另一间厢房。
此时千洛与浔之几人所住的院落仍旧处在邺都之中,然与扶风住处所不同的是,此处乃是一处再平凡不过的二进宅院,占地并不宽广。
故而将离不过行了几步并到了后院。
然方一跨过院门,便听见了千洛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唤。
“太过分了,你堂堂一个神仙怎可欺负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纵使我二人连父女情分也无半分,好歹也是同驾过一片云彩的,你竟如此狠的下心。”
“若不愿好好待我,那为何将我从扶风手中抢来,你若不抢,我此时还尚在扶风处吃香喝辣自由自在,总也不至于被这般对待。”
将离听的肃脸轻颤,这声音听着......像是那个小祖宗,可这是在骂谁?
心中正疑,下一刻便得到了答案。
“浔之,你还不快将我放开!”
将离皱着眉头走近房内时,千洛的嘴巴还在不停的控诉着浔之的“恶行”,忽然瞧见门口走进来一位玉茂华姿身形贵胄的男子,嘴巴立时便闭上了。
“咦~~有来了个姿容绝俏的哥哥!”
话一出口,只见将离那原本就皱起的眉头一时皱的越发紧了些。终于神君所说的话为何意了,听听这话,连身为兄长的自己都听不过去,何况神君,看来这丫头在圣域待了五百年,越发的没规矩了。
然而更叫他气结的还在后头。
瞧着眼前之人并无搭理自己的样子,千洛再次开口:“你虽容颜尚可,然我也是个美貌绝伦的姑娘,我同你说话你怎可皱眉不语,果然仪容绝色的男子都是不好相与的。”
千洛的话还未说完,将离的脸便彻底黑了下来,胸中一口怒气压了半晌,最终化作两个字。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