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个好法子,就从他下手了……最近很久都没见妹妹出过院子了,用过早饭就先去她院子一趟吧,姐妹和气说出去我的名声也好听。”
锦丝笑嘻嘻地给她添妆完毕,“她自然是比不过小姐的,小姐能够移步去看她是她的福分呢。”
袁府的老爷袁忠林,二品尚书郎,为人忠厚老实,就是怕老婆,李茹嫁过去之前袁忠林是有一个相好的,只是迫于李茹的淫威,他才没有把相好正经地娶进门做妾,以至于后来怀了孩子被李茹知道后大吵了一架,最后袁忠林还是选择半妥协,将旧相好送去了乡下的庄子住再也不能来都城,而相好生下的女儿被带进了袁府由奶妈抚养长大,李茹为了断绝袁忠林与旧相好的关系,只能答应养着这孩子,于是这位身份不正的袁府二小姐袁黛黛虽然住在袁府,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她。
李茹一有什么宴席或者重要场面,从来都只带自己亲生女儿,虽然她不曾在伙食穿住上克扣袁黛黛,但却把她养成了个隐形人,也正是因为袁黛黛默默无闻地生长,李茹才没动她,还对外宣称袁忠林心善,收养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做义女,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倒是很符合这二品尚书郎的人物形象。
袁黛黛小时候袁忠林还常去看她,但后来就渐渐淡了关系,身边也只有一个上年纪的奶妈和一个比她大几岁的丫鬟伺候,住的院子也很小,统共才三间房,一间自己睡的,一间丫鬟和奶妈睡,另一间就是厨房了,但由于位置偏僻,就跟她人一样不起眼倒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滋生。
正绣着花儿的袁黛黛听见院门吱呀声被人推开,她便从窗边抬眼一看,哦,是她的姐姐来了。
从院门走到屋门前约十来步,可见院子是有多小,袁敏宣招摇地扭着身体站在门边,“妹妹,好久不见了。”
袁黛黛的屋子靠院子的那面有一扇很大的窗,镂空雕刻着花朵,袁敏宣进来时就看见了她坐在窗边绣东西。
“姐姐里面坐。”
袁黛黛小声地回答着,亲自倒茶水然后站在一边。
屋子里也布置得很简单,对着门那小块位置算是一个小正堂,用屏风隔了出来后面的床铺,在袁敏宣看来寒酸,但在她看来却足够了。
“你站着干什么?坐啊。”
袁敏宣装出一副好姐姐的模样,“坐下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很凶你怕我呢。”
可不是怕你,你和你娘都可怕。
袁黛黛心道,但还是很听话的坐了下来。
见袁敏宣每次来都不喝她倒的茶水,袁黛黛就知道她娇滴滴的大小姐是嫌弃了,只是嫌弃为什么还要来?!
“姐姐今天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袁黛黛细嫩的嗓音轻声道。
“好久没来看妹妹了,刚刚进来的时候妹妹是在干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闲来无事绣花罢了。”
“哦,这样啊,怎么没见着有人伺候妹妹?这些下人越发不懂规矩了,这不是明摆着觉得妹妹不得宠摆谱子嘛!”
“……”,谁让你说出来了?!袁黛黛温声细语地忙补充,“不是的,是我交代了她们事情做,都是些不入流的小事,姐姐言重了。”
袁敏宣嫣然一笑,“原来是这样,妹妹这身子真是纤细,可是伺候的人怠慢了没照顾好你?”
袁黛黛确实是长得很弱柳扶风,也容易沾染上病整个人看起来就更纤弱了,容易让人产生保护的冲动,那张脸长得也是如出水芙蓉般,袁敏宣要不是看着她从不出门招摇,不然哪能留着她那张脸这么久。
“是妹妹福薄,姐姐和母亲送来的一些补品吃不下,倒是放在我这里浪费了。”
“妹妹说的哪里话,那些补品还是要吃进去一些的,不然你这身体可怎么办?”
“是,妹妹知道了。”
送走袁敏宣就像送走一尊瘟神一般,在袁黛黛看来她每次一来就能让她心里头抗拒好久,她的身份不一样,每每产生要逃走的念头另一个更严重的念头便会压下来:走了就没有依靠了,或许连吃饭都是问题。
途妖跟马儿待在一起感觉自己都快要成马了,她重复着铲马粪,空闲下来就跟小布聊聊天,这活儿做上手了其实除了臭一点倒还算轻松,她觉得自己会越做越结实。
“你知道咱们小姐对哪家公子上心吗?”,途妖随口一问,想起来那天栽花时候袁敏宣的那些话。
“小姐看上哪家公子我怎么会知道,不过你问这些干什么?”,小布好奇。
“哦,没事,咱小姐这样漂亮我倒是好奇那位公子是不是更俊。”
“噗嗤”,小布笑了一声,忽然想起来,“途妖,你为什么叫途妖啊?”
途妖严肃着一张脸想了想,摇头不知道,“也许是夫人看我不顺眼随口取的。”
“夫人哪有这个闲工夫给我们下人取名字,有可能是吴叔取的呢。”
“吴叔?!”,途妖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你管那么多呢,咱先把马粪弄去倒了吧,积累了好几大桶了。”
后院的小厮没有前院多,其中管马厩的人除了小布跟途妖就只有一个跛子了,途妖代替的那个人现在已经调去了前院,老吴一点也不多留人在后院管。
干活儿了小布一跃跳起来,“走吧。”
推车上绑着一大桶马粪,沉甸甸的还得费些力气,小布秀气途妖就提议一桶一桶的运,但小布却拒绝了因为这样很费时,索性把三桶全码在推车上用绳子绑住,小布推途妖就在前面拉,两个小年轻费力地拖拉着粪桶从后门出去,往旁边的小巷道里走。
巷子窄又僻静,是两座大户人家的宅子留出来的巷道,走到尽头就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坪子,小布指挥着途妖往那个大粪坑走,然后齐心协力将粪倒干净。
“累死了。”
途妖一屁股坐在粪坑旁,看着自己被绳子勒得皱巴巴一片深红一片惨白的手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