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区长的呵斥声，学生们没有就此退去，反而寻找着区长视野的盲区，渐渐地向区长接近。

包围而来的学生们像是一条条鬣狗，等待着进攻的机会，不断消耗着区长的体力和注意力，伺机给区长添上一道伤痕。而区长则像是一头受伤的野水牛，时刻警惕着，期望着能用硬角挑死一条鬣狗，借此吓走其他的鬣狗。

电击枪就是区长的角，也是他唯一的武器。他不能随意射击，因为电浆弹虽然比实体弹耐用，但也不能无限发射。

区长抹了把流到下巴的鼻血，正欲对逼得最近的一名学生开枪射击，却听到了齐刷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向远处望去，但只看到了一片暗铜色的波浪。

学生们比区长看得清楚，所以当那片暗铜色波浪一现身，他们就都四散奔逃起来。

枪声响起，是那片暗铜色波浪开的枪。弹雨倾泻而出，追赶着逃走的学生们。区长有种错觉，仿佛能听到子弹从耳边飞过的声音，看到子弹钻进学生们的皮肉，使得学生们的生气从弹孔泄出，倒在地上变为了一具具尸体。

灭杀似乎只花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那片暗铜色的波浪涌了过来。隔得近了，区长才看清楚，前来帮助他的是一名名穿着战斗装甲的战士，是保护区的其中一支自卫小队。

自卫小队中走出一人，与区长进行交涉：“区长，首先我要向您道歉。我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出动了自卫小队。”

“没关系，你的决策很正确。”区长说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地出动自卫小队，应该是得到了什么警兆吧？”

“是的。”士兵说道，“我们接到举报，保护区里出现了一个叫作‘神血会’的组织，这个组织的会员极为疯狂，会聚集起来伤害人类。18班饲养员的遗体已被确认，此外还有两名饲养员失踪，生死不明。所以我出动了自卫小队，在保护区中巡逻，等待您归来后做下一步的指示。”

“好的。那么，自卫小队兵分两路，一路继续巡逻，另一路护送我回办公室。”区长下达了命令，“能发动这么大规模的叛乱，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操纵。今天下午的誓师大会由你们负责安保，我推测那个神血会在誓师大会上会有动作。”

士兵们应诺，按区长的指示行动起来。

区长在士兵的护送下回到办公室，并把医生叫来，给他治伤。秘书把准备好的誓师大会演讲稿递给区长，区长戴着备用眼镜朝秘书身上扫了一眼，察觉出了异样。

“你的衣服怎么回事？好像沾到了不少灰土。”区长问道，“你是不是遭到神血会的袭击了？”

秘书刚要回答，就感觉后脖颈一疼，像是有把刀抵在那儿。她不敢说实话，只好干笑着否认道：“没有，没有的事。在您告诉我之前，我连神血会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好。”区长说着正要收回目光，越过秘书身体的视线却看到窗帘鼓了起来，正在微微摆动，就像是在里面藏了个人。

区长警惕起来，默不作声地指了两名站在办公桌旁的士兵，又用下巴指了指窗户的位置，示意两名士兵前去调查。

两名士兵端着步枪，瞄准摆动的窗帘，两人呈翼状包围过去，步伐稳健而快速。靠右的士兵轻轻抓住了窗帘的一边，靠左的士兵继续瞄准着摆动之处，只要稍有异动，他就会开枪歼灭敌人。

窗帘被猛地拉开，午后的明媚阳光射进屋内，微风从开着的窗子吹了进来。原来，窗帘的鼓起摆动，只是因为风儿吹在了上面罢了。

区长松了一口气，拿起演讲稿看了几眼，又给摔到了桌上，对秘书说道：“下午我不讲这个，你给我准备一份新的演讲稿。我要大批特批最近的不良风气，规范化保护区的管理制度。”

……

亲眼目睹18班饲养员死在身前，死状惨烈，学海的心灵受到了极重的冲击。他抹了把沾血的脸，失魂落魄地穿行在走廊的人群中，看到他这副模样的学生纷纷给他让道，唯恐避之不及。

路过17班的教室时，他从窗子朝里看去，见到自己的座位和离开时一样，仍是空地上摆着一摞书，没有桌子。因为桌子还在楼下，没搬上来。

“他死了，我，我也会死的。”学海自言自语着走过教室，下了楼梯，来到了楼下的桌椅前，抚摸着光滑的桌面。

他下楼本是要将这桌椅抱上楼去，却进入了无意识的状态，脑中空空，什么都不去想，一屁股坐在了铁椅上，两条胳膊担在桌上，托着腮，发起了呆。

路过的学生见他坐在这儿，鼻青脸肿，衣服上全是血，就报告给了自己的饲养员。不过，现在饲养员们个个自身难保，哪有精力去管学生的事，况且还是别班学生的事。所以直到下午的上课时间，学海仍是坐在这儿，看上去像在沉思，但其实什么都没想。

最后是17班的学生出动了三人，把学海连同桌椅搬回了教室，让他坐在自己原本的座位上继续发呆。

虽然是上课时间，但被神血会这么一闹，真正还敢去教课的饲养员是少之又少。17班就属于没有饲养员来教课的情况，班里的学生们像往常一样埋头用功。只是他们如今已不会再去学那些如何讨好人类主人的技巧，而是在编写着反抗人类的计划，以供马奥斯从中挑选出值得采用的方案。

正上着自习课，安静的教室中响起了激昂的音乐声，那是从前门旁边挂在墙上的喇叭里发出的。听到这个音乐声，就代表着学生们需要去操场上集合了。

因为事先已发出通知，下午保护区要开誓师大会，而且马奥斯也要求班上的学生准时参加，所以17班的学生们纷纷停下手头的活，从座位上站起来，有序地从前后两扇门往教室外面走。

有些神奇的是，学海也跟着班上的同学们一起出了教室，混在队伍之中。如果不是他的模样太过特殊，旁人还真看不出他和别的学生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