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死气沉沉的，没有声音，也没有光和热，就连时空上下，也不存在。

这里是万物之始，先天之前的混沌世界。

“噗通，噗通！”

忽然，这本该一片死寂，直到某一刻才玄机自变，萌衍生机的世界，出现了一阵极具生命力感的强烈波动。

混沌中心，一颗神秘的巨蛋在混沌中载起载浮，随着对混沌之力的每一口都如狂风海浪一般的海量吞吐，蛋壳上那密集而又复杂的纹路，散发出一阵阵玄妙无比的金色光辉。

若是后世修行之士见之，定然会欢欣鼓舞，如视大道。

然而在这什么也没有的死寂世界，不过是个聊以安慰的发光之物罢了。

“多少天了，绵羊七亿，不——九亿、还是十九亿来者。”

“这鬼地方，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巨蛋中，一道若有若无的自怜自艾飘出。

楚风从未想过小说中狗血的穿越，此刻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而且最为倒霉悲催的，从穿越到现在，他就一直被困在这个奇怪的巨蛋中，仿佛浮于水面的浮萍一般，不着上下，浑浑噩噩的泡在混沌中。

如果不是依靠这“数了又忘，忘了又数”的数绵羊，证明自己还没有放弃思考，或许现在他已经就像一块石头一样，连“自我”都已经消散了吧。

不过，这已经是他极限了，他最近感觉，自己记忆正在消退，无论再数多少次绵羊，思想、记忆、思维都已经到达极限，在死寂中逐渐走向消磨。

“草，我都穿越混沌，还不能咸鱼翻身吗？”

楚风破口大骂，试着动了动自己身体，一如既往，明明能够感觉到身体，还能“看”到蛋外那一片混沌的世界，却还是完全找不到使力的地方。

只能静静地看着，这一片死寂的世界。

这个就像洪荒小说中，最开始的混沌世界。

不过，不一样的事，这个世界尚在孕育的除了他，什么“三千魔神”、“混沌灵宝”，在这里连个影子都没有。

哪怕依靠巨蛋带来的能够在混沌中视物的超凡视野，把这个世界的边界，都观测了出来。

从一开始丈许，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多远，几乎触及混沌边界，把这一成不变的世界，里里外外看了一个遍。

最终能够感知到的，也只有这无处不在，仿佛无穷无尽的涌动浩瀚之力。

而作为每时每刻都在吞吐海量能量壮大自己，孕育他也不知道多久时间，还不见破壳契机的唯一生命体，楚风哪怕知道自己很可能成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却绝对了不得的超级生命，但他依旧高兴不起来，心中一片灰暗。

或许就如进化论所言，越是强大的生命，因为没有生存危机，也就越不需要智慧，从出生……

不，从孕育到现在，他完全没有享受过小说中天降功法，大道交泰的好事，除了本能感到日渐强大的身体，难以想象的感知视野，就没有其他了。

大概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已经打算只赋予他难以思量的力，却吝啬哪怕一粒宛如尘埃一般的智慧了吧。

“不行，我不能在这样浑浑噩噩下去，我必须打破眼下困境。”

楚风忽然意识到，在这样下去的话，或许走到最后，自己就只剩一抹灵机充盈的本能了，麻木的意识开始一阵阵刺痛，意前所未有的运转起来。

强大的目光照遍整个混沌世界，楚风依靠巨蛋日渐成熟的强大神力，在混沌世界当中，一寸一寸搜寻起来。

忽然，一道以前理所当然，却又容易被视而不见，存在感若有若无，时而隐藏在一成不变混沌之中的轨迹，映入了他的视野。

那是难以理解，象线条，凝视却每时每刻都在千变万化，仿佛集合所有纬度、超越了纬度的存在。

仅仅一眼，便忍不住要深陷其中，将楚风如噩梦中挣脱一般惊醒过来。

“那是什么？”

楚风再一次张开视野，这一次却没往那源头瞧去，而是大而概之的粗略扫过。那些线条仿佛游动的流水一般，数之不尽的朝着一个方向集中。

“那地方竟是……竟然……”

楚风大吃一惊，混沌世界竟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他身上，似乎在不惜一切的供养他。

“这个混沌在主动培育我，难怪每天成长一日千里，距离那冥冥之中的圆满已经……等一等，他为什么要孕育我？我的意识为什么会出现消亡情况？”

楚风自问自答，灵魂深处如同物极必反一般，涌出一阵对生的强烈渴望。

他举目四望，空空荡荡的混沌世界中，那些轨迹依旧在有条不紊的向他集，完全丝毫没有因观测而改变。

“如此一来，向外无法得到任何有益的收获，那么也就只能……向内求助了。”

楚风凝神静气，回忆起自身前世种种。

对于他而言，虽然很多记忆已经模糊，但也不失为一笔难以想象的财富。

对于这个“本不该出现变化”的出现，他的出现的本身，便是一线生机。

而且比起巨蛋的本能，他的出现唯一带来的，也就是前世的人类思维，以及在那多姿多彩的大千世界，所见所闻的宝贵记忆了。

穷则变，变则通。

楚风翻看着自己模糊的记忆，破碎的自然科学认知，零零碎碎的人际关系，还有混沌的自我认知，忽然……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万物之始。”

“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微。”

“两者同出而异名。同之谓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一筹莫展时，一篇在流传千古的著作在他心中流淌。

没错，就是洪荒小说中必出的道德经。

虽然寥寥千字，却微言大义，即使对此的记忆已经模糊，但随着回忆，后面内容就如智能输入法的联想一般，福至心灵的涌上心头，印象深刻。

整个瞬间，楚风就被老子智慧凝聚的深邃道理感染了。

仿佛绝望死寂的黑暗中，照射而来的一道智慧之光。

当然，楚风得到并不是洪荒小说中，那妙不可言的玄虚大道，而是在前所未有的死寂、空无的环境之中，体会到老子对世界的认知与看待的思想，让他忍不住以此为本，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命的套在身上，整理自身思想和认知，去荒存精。

在这样不可思议的心灵状态下，楚风于混沌的脑袋逐渐清明，零零散散的记忆和有些生锈的思维再一次焕发活力，连刚才窥视到那些“轨迹”的神通，也于无声无息之间，步入了另一番天地。

“原来如此，所谓道与名，真正的意义上困惑我们的，反而是被自我蒙昧的心灵，如果无法照见心灵，明晰自己的思想，以一种超越自我与外景的思想去观天地奥妙，只会被流于表面的事物遮蔽了眼睛。老子的思想，不愧是影响了华夏几千年的人文瑰宝，即使在这个超凡世界，依旧不可多得。谓之大道之门，也不为过！”

楚风心灵越发澄清，以往观察外界的神通忽然有了一丝不一样的变化。

他开始注意到，那些混沌流转间，若有若无的轨迹，逐渐不那么难以直视。

甚至隐隐在轨迹的流向下，窥见一丝若有若无的秩序。

在那秩序影响下，一股特别的力量正在朝自己累积。

遵循着那力量的轨迹，楚风凝神静气，向内追本溯源而去。

刹那，一道金色的光辉绽放，将他的心神吸摄过去。

再一次睁开眼睛，他已来到一个奇怪的世界。

这个世界就像荒诞不经的童话，各种现实事物颠倒错乱，以一种极为扭曲，却又无比契合的姿态有机的结合在一起，咋看之下，扭曲而又合理。

“这是我的意识世界？”

楚风看着这个古怪的世界，本能的感到一丝熟悉感，细细一观，若有所悟。

以先天魔神之躯体悟道德经后，他对万事万物有了一丝不一样的看法和态度，纤细入微的照见一切变化。

《道德经》在楚风手中，并没有洪荒小说中那么玄妙非常，或许是他得到的并不是玄幻版，而只是烂大街的公版货，因而他所能够得到的，不过是老子的思想框架，然后依葫芦画瓢，重塑自己的思维和认知。

最终以《道德经》作为尺子和镜子，丈量自己的心灵和身体，将先天魔神的力量，更具效率的利用起来。

这细细一观，楚风对这诡异世界背后的别有洞天，也就越发清晰。

直到某一刻，楚风福至心灵的一声大喝，

“破妄真眼，给我破！”

“嗤！”

一道金光撕裂世界，荒诞不经的一切就像蜡油一般融化，金光的尽头从世界背景中静静浮出水面。

楚风神而明之，在所有事物有所反应前，一把抓去。

“咦！”

楚风手中一空，那事物像泡芙般一戳就破，化为点点微粒融入他的身体。

随之一段信息涌入脑海，与楚风的认知结合起来。

“这是……”

楚风心头一惊，这是一段非常简单的信息，翻译过来，只有“梦”与“世界”两个含义。

其中“梦”对应是他真正的神通，而“世界”对应的则是他的来历，当然是在这个世界的来历，以及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