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湖上，一门武功便是一个家族，一个门派，一方势力的根基所在，而一位先天境界的天人强者，什么都不做，就足以改变一地格局。

现在一门直指先天的大道，就明晃晃摆在他们面前，要是殷万里、水恶鬼、萧白、狂百涛他们已不是初出茅庐，依旧不由生出一抹幻想。

在他们身边的骨干喽喽，也把楚风这话听得一清二楚，当即连老大都顾不上，议论纷纷起来。

不过，比起他们四人在心动与戒备之间，迟疑不定，这些人一开始就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接受如此珍贵之物，议论的是多是将来跟着大龙头，他们会如何风光，能够得到多少好处。

庞泰和向渔看着众人这样的反应，不自觉摸了摸胸口，眼中吃惊不已。他们也没有想到这梦种竟会是先天领域之力，难怪能有那般神通。

“诸位前辈，若你们不愿，这先天之力即使强加你们也无益处，反而由于力量相冲，大有坏处。千万不要勉强。”看着四人脸上的意动和喽喽的反应，楚风轻轻一笑，知道大局已定。

殷万里叹息一声道，“这地方虽不是绝地牢笼，可九州虽大，离开这里之后，却无我们藏身之地。楚兄弟，若不嫌先前之事，但凭施为。”

“鹰老头……”

三人俱都大吃一惊，这殷万里向来不见兔子不撒鹰，怎么今日反倒第一个站出来？但心中一想，他所言虽然有所保留，比如他们就此归隐山林，铁剑门也不一定有办法将他们找出来，但句句都不脱道理，也就明白他的想法。

虽然不知道楚风为何馈赠先天之力，对他又有什么好处，但能将先天之力驾驭到如此玄妙地步，显然他不是来头比他们此前猜想更为恐怖，就是他的天赋异禀已经超越天才、怪才的境地，而是神圣降世，如何能不抱紧大腿。

再者铁剑门势力庞大，他们若不老老实实远遁海外，避世不出，还想扬名立万，被抓回来也是可以预见的，而现在有一份直指先天的力量就摆在眼前，即使不抱楚风大腿，也得慎重一想这份力量，究竟多么可贵，千载难逢。

楚风屈指一弹，手中梦种化为遁光，闪电射出。

“这……”

殷万里即使早有准备，见梦种化作一抹遁光当面射来，依旧本能运功反抗，直到耳边传来一声“殷前辈，敞开心界，无思无想，不要抗拒”，才反应过来。视野天旋地转，来到一处破仞穿云的孤峰之上，整个人脚踏无底的悬崖。

看着殷万里进入心相世界，一股若有若无的心灵波动，在他身上隐晦起伏。其余三人皆抛开心中杂念，目光不约而同的聚在殷万里身上。

楚风静默不语，表面上也如他们一般，瞧着殷万里，目不转睛，实际上已经元神出窍般来到心相世界，一声鹰啼撕裂虚妄，在天空翱翔。

“天鹰诀！这是他的武功吗？反馈如此惟妙惟肖，形神皆备，果然不愧是一名能够立足一地的老江湖，绝非庞泰、向渔初出茅庐可比的。”

望着天空之中，鹰万里无意识一缕心念所化的飞鹰，楚风对于接下来能够与殷万里并驾齐驱的三人，分外感兴趣，从心相世界迫切退出。

“轰！”

睁开眼前，眼前一道气浪翻涌，只见殷万里浑身内劲化为实质，在身上翻涌不息，仿佛一阵阵狂风一般，由他体表延伸，向外阵阵狂吹。

狂百涛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鹰老头要突破了。”

“无论刚劲与柔劲如何变化，也不过是轻柔刚直之变，像我这般玄冰之气加身的，却是少之又少。鹰老兄虽然以内劲御风，本身却还是内劲，如此形质大变，看来他已经触及化境。”

水恶鬼迎着一阵阵狂风，感慨不已，外家之路入门容易，但易学难精，不似内家，只要根基铸成，后面一马平川，就像老酒，越久越醇。

像他们这般年纪，除却狂百涛和萧白此刻正值壮年，气血早已衰败，即使无限接近那一境界，他们也无力让内劲在脱变下去，止步于此。

然而楚风那一缕梦种，却打破了外家的死局与界限，要是他力量不差于普通化境，也不由感慨，内心对楚风的梦种，隐隐多了一丝渴望。

“不藉由气血推动内劲，而由神意来推动内劲演变，这是……窥视到金刚经的精髓，进而模仿武道禅宗，衍变出来的力量吗？原来如此，难怪梦种对我的提升远没有庞泰、黄三闯、向渔他们身上明显，而是梦种专注于心吗？”

秦川看着殷万里变化，那突破化境的气象让他注意到，在此之前未曾留意的细节。不过梦种体系竟然神似禅宗，倒是让他多少有点意外。

“佛法由空而起，因缘而生，色即是空，空就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天心大法由心入手，两者虽然目的不一样，但过程却又类似之处，梦种因天心大法而生，神似禅宗也不例外。但它绝不仅仅是禅武合一那么简单。”

楚风心中暗想，目光定在殷万里身上，忽听一声鹰啼，狂风一止，殷万里身上柔劲仿佛多了一层形质，如缕薄纱缭绕，化为一只目光锐利，翱翔于万丈高空的孤鹰，隐隐纵飞而出。

强烈的神意冲霄而起，仿佛真的有一只老鹰要纵飞出来，众人心中一颤，下意识的退后半步。

“好厉害的梦种，先天之力衍变，果然不同寻常。”

殷万里身上神光逐渐收敛，浑身内劲在全身上下穿梭不止，已逐渐显老的身体仿佛老树发芽一般，再生一股活力，浑身精气神无不如意。

楚风上前一步道，“殷前辈，你现在可还好吗？”

“好！”

殷万里点了点头，目光当中多了一丝难言的情绪，或许这一刻开始，他才真正的认可楚风吧？

其余三人看着楚风，眼中也不知不觉生出类似神情。

或许眼前之人真的会是他们一杆大旗，引领他们走向武道至境，踏足那从未有过的至高之地。